机灵的小桃早就下车打听了。
“小姐,说是皇上放宋大人回府提的一个条件是让宋大人步行游街一圈,让他自己看看他在百姓中的名声是什么样的。”
皇上的原话是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趁乱闹事,那些精准命中孟双的人都是身上有功夫的练家子,手抖眼花的老太太可没有那个准头。
“这是干嘛?羞辱寿昌侯府?”
连穗岁也气愤了,用得上人家的时候,把人家推出来当刀子,用不上了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羞辱?
眼看着距离家门口还有一步之遥,先前凑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暴动,挤得他们无法再前进一步。
提前收到消息的寿昌侯府派出家中的护卫挤进人群中,企图分开一条道路,却被老弱妇孺缠上来抱住胳膊大腿。
“打人啦,寿昌侯府打人啦!”
周围乱糟糟的,弄不清楚状况,护卫们束手束脚,不敢自作主张。
有人跑回寿昌侯府,抱了一盆铜钱出来往人群中撒,有人蹲在地上捡钱,有人趁乱生事,意图行刺宋靖为。
寒芒一闪,连穗岁瞪大眼睛。
“小心!”
她下意识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上,杀手在未靠近宋靖为之前被秦弘业捉住。
连穗岁提起的心还没有落下,耳旁咻咻砰的声音让她下意识蹲下。
秦诗琼露在人前的半张脸上表情惊恐,她刚在站过的位置上钉着两枚飞刀,看力道和方向,应该是有人用飞刀打开了另一外一把。
连穗岁抬头看去,一个穿着儒生服的冷面男子抿紧薄唇看向宋靖为的方向。
秦诗琼定定地看着他,咬紧嘴唇不说话。
连穗岁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了好几趟,恍然大悟,这位就是沈家五公子吧?
果然俊逸非凡,气质独特。
他虽然在观察着人群中的情况,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马车这边靠拢,眼神警戒地看向四周,时刻预防着可能会飞出来的暗器冷箭。
有他在,连穗岁稍感安心,把手中捏着的银针收了起来。
再看另一边,人群被护卫分开,趁乱行刺的杀手眼见不敌,或逃走,或吞了毒药毒发身亡,捡钱的百姓吓得向后退开,茫然不知所措。
秦弘业显然也看见她们了,给沈五公子递了个眼神,沈五公子走过来。
“连三小姐,秦小姐,大公子让你们进去说话。”
她们已经到寿昌侯府门前了,再把她们赶回去也不安全。
托秦诗琼的福,连穗岁吃到了一手的瓜。
“儿啊!你受苦了!”
众人护送着宋靖为入了侯府,世子夫人这些天日思夜虑,担忧的头发都快白了。
宋靖为哽咽道:“让母亲担心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快到屋里说话!”
众人在客厅坐下,主家这会儿顾不上他们,孟双去隔壁换了一身衣裳回来,坐下开始吐槽。
“皇上明知道这些年,宋兄得罪了多少权贵,既然心疼宋兄,要么把人关到过年,要么利利索索把人放了就是了,还搞这一出!得,宋兄还没上任,就得先处理自己的案子!”
当街刺杀朝廷命官,杀手虽然死了,案子还得办!
“从大理寺卿变成京兆府尹,虽然只降了一级,地位可是天差地别,大理寺卿那可是三公九卿之一,十个京兆衙门也比不过一个大理寺!”
孟双也不敢说太过分的话,毕竟这事儿闹的挺大,寿昌侯府肯定到处都是眼线,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传出去,不仅对他不好,还会连累整个寿昌侯府。
“我一得到消息就赶紧赶过来护送宋兄了,大过年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幸好宋兄没事!”
孟双一直都是这个德行吗?
连穗岁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心想原主果然是瞎了,京城那么多好看的男儿,怎么不长眼还跟他纠缠了一段呢,让她现在想说话都不敢开口,免得他尴尬。
“你们怎么跑过来了?”
秦弘业严肃的看着她们两个,“今天要不是有成隽在,你们两个还有命在?”
杀手为什么改去攻击她们两个,连穗岁也想不明白,或许是见形势不妙,想用她们做人质?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
秦弘业拉着脸,不等她说完。
“不能!”
秦诗琼小脸垮下来。
“你都不听我说完!”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告诉娘?再说了,还有成隽在,就算我不说,爹娘也会知道!”
秦诗琼不情不愿的看向沈成隽,张嘴想要央求,想到他的性子,嘟了嘟嘴没说话。
沈成隽眉目英挺,虽然年轻,却十分沉稳。
“吃一堑长一智,秦小姐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连穗岁又把脑袋往下垂了垂,免得牵连她。
“知道了知道了……又要说教了呗!不用你们告状,我回家自己跟娘坦白!”
连穗岁趁机问秦弘业。
“表哥,宋家表哥没事了吗?”
秦弘业对连穗岁态度还凑合,但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想发作,但是忍着呢。
“我们都替他惋惜,他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应该没事。”
宋靖为的气度修养,哪怕是他老子宋文康也比不了了。
“没事就好。”
他们留在府上帮不上忙,让下人去跟主家说一声,众人整齐出了寿昌侯府。
门口聚集的百姓们已经散开。
“我送你回府。”
连穗岁摆手道:“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
秦弘业不容拒绝地说道:“正好我顺路去跟姑母说一下情况,免得姑母担心。诗琼那边有成隽在呢。”
秦诗琼不太靠谱,沈成隽可是十分靠谱,把妹妹交给他,秦弘业很放心。
沈成隽没有反驳,但是自家妹子的神情明显抗拒。
“谁要跟一个木头同行!大哥我跟你一块儿送岁岁表姐!”
连穗岁嘴角抽了抽,她倒成了香饽饽了。
“真不用,我自己走能行,天子脚下,谁还敢当街为非作歹,绑了我去不成?”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又说什么话呢!”
秦诗琼反客为主,闹着要跟连穗岁一起,实在没办法了,四人一同上路。
微风吹得马车上的帘子一开一合,秦诗琼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沈成隽出神。
连穗岁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把车帘掀开,咧嘴笑道:“他是你的未婚夫,想怎么看大大方方的看呗!”
“哎呀你干什么!”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回头,秦诗琼急忙放下车帘,把连穗岁拽到一边。
连穗岁吃吃笑着。
“不是你要看人家,还这么胆小……我觉得沈五公子挺好看的。”
连穗岁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距离很近的沈成隽能听见她们两个的窃窃私语。
“他哪里好看了!还不如我大哥好看呢!整个人像一块儿木头一样,见人没个笑模样,冷死了!”
秦诗琼明显是口是心非,连穗岁怕沈成隽误会她挑拨离间,急忙把话题拉回来。
“他家里突遭变故,不苟言笑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二楼窗边的楚知弋看着连家的马车从楼下经过,视线落在马车两旁一左一右的秦弘业跟沈成隽身上,指节敲在窗棂上。
“怎么忘了还有个秦弘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