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贱人就是矫情

“我说你是不是看唱戏看上头了,什么都要演!”最初听到陈初平计划时,陈嫣然大为火光。

自他生病倒下以来,前朝前线人心惶惶,乱作一团,好在前线之前占据地利不少,严静又是个能镇住场子的,至少能暂时和季国前锋僵持。

然而现在最主要的战场还是在他国内。

泽王因为资历老,加上陈和安首战不利,他高声一呼,那些诸侯王竟有些蠢蠢欲动的势头。

要真被他煽动起来几个,即使陈初平最后能镇压下来,也会伤及国本,这对前线战事并不利好。

所以解决叛乱的速度肯定是越快越好,问题是他稳坐钓鱼台,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若是对方不吃他这套,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汪荃那废物你随便派一名绣衣去就能给你揪回来。”

“皇姐不奇怪么。”陈初平慢条斯理的,坐在御书房翻看着这些日各地传回来的战报,严静虽说能镇住场子,但几乎是声嘶力竭在问他的情况,还随信附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药香甚至平安符。

想起上次他装失忆时严静来见他,那老泪纵横的模样,他就有些想笑。

他提笔写下简单的回信,并且让他别再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了,将信交给信使,等着一会围困解了便会第一时间给他送去。

“奇怪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说话说半截的!”他话说一半就在那笑着写信,陈嫣然胃口被他吊了起来,却半天得不到回应,焦急地问道。

“汪荃一个京兆尹,纵能凭着出其不意困得一时云雁,毕竟和安若是快马加鞭,回来也只要三日的功夫,到时候他师出无名,民心不附,三王远水难救近火,他要凭何自立?”

陈嫣然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陈和安就是打不过三王,回头打他不是随随便便,云雁和临丘百姓到时候肯定是听陈和安而不会听他的,汪荃敢趁着陈和安出去的间隙搞事,必然是有什么倚仗。

陈初平要的不是汪荃,而是他背后那个人。

他淡然翻看着之前李欢迟代理时批复的奏折,眼里都是心疼和无奈。

“他们为什么不听她的?”他将一封封奏折展开摆在书案上,朱笔批文工整且详细:“她还未给孤写过那么长的信呢。”

很早以前李欢迟就已经代理一些朝政了,而且夫妻那么多年,夫妻两人的思想是最相近的,陈嫣然自问让她来,做得也不会比李欢迟好。

“大概是看她脾气好吧。”她冷笑道,陈初平的玉玺,李欢迟的后印,甚至国之利器的虎贲都在她手中掌着,朝中那些老贼拿着那些所谓的‘证据’甚至是敌国的言论,让她别管国政她就不管了。

换做陈嫣然,谁敢提她就敢把谁砍了。

可你要说她真的软弱么无能,她又知道把虎贲派出去救陈和安,把自己叫进宫镇着场子,陈初平要是不醒,一切都会按照她所计划的来。

她被指为细作之事也应该有别的证据证明清白,即使没有,陈和安如此敬重这个兄长,对他的遗孀必然会好好照顾,到时候她作为太后,还会有很长的人生。

甚至于,她还可以靠着手上的权利影响陈和安,当个实权太后。

可她只是坦然放手,安排好一切后便去做最后一搏。

这些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留不住她,孤雁难飞,陈初平若死,她也没打算独活。

陈嫣然虽爱阿九,但扪心自问若将死的是阿九,她会伤心消沉,会茶饭不思,但一段时间过后,她就会恢复正常生活。

怎么会有这样矛盾的人,看着无欲无求冷若冰霜,实则固执疯狂刚烈炽热,就像冰雪下藏着一团火焰。

陈嫣然扫了陈初平一眼,很能明白这个家伙为何执着于她。

那些人一直给他找与十方寺神女或是贤妃相似的女人,其实外表并不是重点,身为一国之君,美人他自是不缺。

虽说天家最不重要的就是感情,但那种几乎到了自我毁灭地步的强烈情感,对陈初平这种从最绝望深渊爬出来的人却刚刚好。

“这让孤怎么安心……”他抚摸着那些批文,甚至可以想象出她写这些东西时的神情。

他叫来个太监吩咐道:“你回去等娘娘醒了告诉她,孤要她的亲笔情书,先写个一千字吧,信笺纸选好看些的,孤晚上就要看。”

陈嫣然:……

她刚才还沉浸在有情人相守不易的感动,听到这话,默默捏紧拳头。

他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作全是李欢迟的错,她活该被这贱人折腾。

身份互换不了一点,如果是她,别说救了,她会主动把这作精毒死,自己美美当太后用他的钱养年轻面首。

“陛下,来了。”不知哪处的暗卫轻声说道,陈初平这才将那些奏折收起来。

“皇姐同去看看戏么。”他嘴角上扬,变成了平时那种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阴晴不定的模样。

“戏台子都搭好了,当然要看。”她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个想死的狗东西在背后支持着汪荃这一番行动。

之前被陈嫣然扣下的公卿现在全在乾元殿前殿,只要陈初平想,马上就能恢复正常朝议。可他们聚集在此,是为了看一场闹剧。

御书房到乾元殿有条小道,不消半盏茶功夫,陈初平和陈嫣然就来到乾元殿后殿。

“来了。”

那些公卿站在朝堂上都不敢说话,所以别的声音就显得很突兀,那是马蹄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朝着乾元殿来。

陈初平此刻脸上的笑意更是冰冷。

除了他本人和少数几个特例,所有人都应该在宫门处下马车然后步行。

对方的来意很明显了。

竟真的被他钓了出来,陈嫣然也有些吃惊。

他两站在通向前殿的门后。

马车的声音来到广场前的台阶处,从这要么自己上台阶,要么被抬着过丹陛。

陈嫣然在心中飞速过着几个人选,但都觉得不太可能。

她确实好奇汪荃背后的到底是谁。

“你有什么想法么?”她小声问陈初平。

他只是愈发玩味地笑着:“必然是一个,皇姐根本想不到的人选。”

陈嫣然又往想不到的人选推,发现更没头绪了。

反正马上就能看到,她在窗纸上捅了个大洞,好奇地望出去。

因为不知道陈初平在,所以殿中几乎所有人都不顾礼仪,满是期待地看向殿门外。

知道陈初平无事,这场叛乱的下场只有一个,谁都想看一眼这将死的倒霉蛋。

靠近殿门的人群中最先出现骚动,然后这骚动浪潮一样在大殿中荡开去。

陈嫣然着急地从洞中向大殿看去,虽然视野有限,但足够她看清殿中大部分情况了。

陈初平则是负手而立,似乎完全不好奇来的到底是谁。

不多时,陈嫣然也不再调整着位置寻找更好的视野,她完全僵硬在那,难以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殿上之人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那的人。

比任何人都不应该。

“重光不是已经……”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