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散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一晃眼又要回云雁过年了。
因为她的关系,周家也留在了云雁,过年时还特地来拜会她,当然一见面的第一个问题,还是唐月她们联系上没有。
当然,答案也还是否定的。
西陵比云雁更冷,而且早就开始下雪,路滑难行,信使进出更不容易。
“唐长老好不容易回来,能有什么事呢。”他们总是安慰她:“娘娘若实在不安心,便自己回去看看吧。”
她要走得了还用他们说?
古代的车马,真的是好慢啊。
当初怎么都没想到,唐月回去又会失去音信,不然她肯定撒泼打滚也要将她留下来。
李欢迟如此不安的原因其实只是一种直觉。
唐月以前就和长老们不合已久,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当初能用唐月的下落威胁他们干活,看着已经是撕破脸皮了。现在她们回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
但如果又像之前嘎啦山一样,唐月并不需要他们去救,那也是白担心一场。
新春的忙碌让她只能暂时把这事抛到脑后,忙完一抬头,居然又二月了。
他们将近一整年没了联系。
唯一一件好消息是,她怀孕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过年吃太腻,长胖又恶心,陈初平却比她还敏感,赶忙请来太医切脉,三个白胡子老头一起切过,反复确认后,才颤颤巍巍确定,是滑脉。
一瞬间陈初平的脸马上就像要哭了一样。
然而为保完全起见,他又请来了冯翎。
听了他的诉求以后,冯翎有些无语,他又不是什么妇科圣手,这种事哪知道啊。
然而在大boss的威压下,他还是简单检查了一下。
“回禀陛下,娘娘这胎应该是真的。”
听到他的话,陈初平才重重吸了口气:“真的?”
他要不信别人也没办法说服他。
“傻子,不是假的,当然是真的。”李欢迟浅笑道。
于是整个紫宸宫又恢复成她第一次‘有孕’时的警戒模样,每日吃的,喝的,接触的东西,运动量都受到严格控制,皇后的事宜又交给惠妃那边暂代。
过两个月又要放出宫一批后妃和宫人,她当然是乐得偷懒的。
惠妃带着凌阳公主来紫宸宫交接后印。
这是个沉默且沉闷的女人,之前皇后贵妃她们还在的时候李欢迟就很少听到关于她的事,她暂养了凌阳公主,但蓉嫔一日无宠,这孩子就一日由她养着。
小公主已经五岁多了,被打扮得粉粉嫩嫩的,但居然拿着把木头小刀。
惠妃似乎很看重凌阳公主,从不出风头,也不参和别的事,宴会和各种场合都是最早离开的一个,但也因为这份低调,四妃中就她和淑妃默默苟住了。
后印之前还是她亲手送过来的,她轻车熟路交接完后,看李欢迟在逗凌阳公主,也驻足看着她俩。
”说来,烟萝这事,还要感谢娘娘。”她忽然提了一句。
“啊?”李欢迟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想起,蓉嫔可以说是因为她丢的孩子。那件事里蓉嫔其实也许并不是自愿参与的,因为被章婕妤攀扯上,就让陈初平生气,把她们三个人各打五十大板。
那时把她吓得不轻,觉得陈初平是个很可怕的人。
而且一晃眼,当时那场审判里的人有的已死,有的已经出宫,最快的听说已经嫁了人。
真是一眼便恍若隔世。
“以后妾和烟萝还要多拜娘娘照拂。”碍于小公主在眼前,惠妃说得很委婉。
陈烟萝睁大着眼看着她:“母妃,在说什么啊。”
李欢迟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姑娘总是更惹人喜欢的:“惠妃娘娘,就没有什么故旧么?”
她问得委婉,但惠妃马上便明白了:“妾原是许国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她刚进宫时陈初平打的国家。
见她神色惊疑,惠妃居然浅笑道:“许王贪愎喜利,妾家先祖忠正耿直,为世不容,徒惹杀身之祸,满门只逃出妾与幼弟二人,入得辰国,受陛下庇佑。残破之身,别无他愿,若能有人陪伴,终老此地,也算一大幸事。”
李欢迟点点头,看到怀里的陈烟萝皱着眉似懂非懂地分辨着两人的话。
“公主在想什么?”
虽然是女孩儿,但不得不说就是这柔和的面容反而跟陈初平有几分相似,皱着小鼻子的模样,让人不禁想逗一逗。
“母妃好像不大开心,娘娘好像也不大开心,我在听你们为什么不开心。”
“母妃和娘娘说话呢,我们都没有不开心。”惠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公主听懂了什么?”
“这个许王是谁,听着不像好人,我让哥哥们去打他。”
听了孩子的话,两人都笑起来。
“如此,那这段时间的事就暂时麻烦你了。”李欢迟点点头,送别了惠妃。
涟漪端来一碗豆浆,她接过来,温度刚好,因为加了百合,所以看上去比普通豆浆白些。但闻着那股豆腥味,就感觉胃里有些翻腾。
她早上只喝了一碗小米粥,喝了又吐,胃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只能忍着恶心往下灌,然而惯了没一口就开始吐。
“娘娘这次的反应大了些。”涟漪赶忙将豆浆和托盘放到一旁,将痰盂对好,轻抚着她的背。
“嗯。”她喘了半天,觉得胃没那么难受,才漱了漱口:“过几个月就好了。”
在医疗条件那么差的地方生孩子,以前她真是想也不敢想的。
可又能怎么办呢?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晚些陈初平回来,直到她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如法炮制,又给她煮了碗面。
她有些怀疑这家伙去现代大概是个港剧爱好者。
小面上两匹青菜,几颗盐菜,淡淡调味,少少油星,炖鸡肉撕成细丝,看着是很开胃的。
李欢迟给他面子,就着他的手吃了,但是一口过后,她竟然愣在那迟迟没有下一步。
再去看他脸色,似乎有些愁容,这是很少见的,最近正是春耕,气候平和,又没有战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发什么呆呢?”她捏着他的脸让他回神,陈初平也马上继续手上的动作:“没什么,忽然想到点事。”
但愁色是很难掩住的,两口以后李欢迟吃不下去了:“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也吃不下去。”
陈初平抿了抿唇,想了半天才说:“重光最近有些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