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为了孩子开心,吃饭的时候,临丘王一家,陈初平,阿九,甚至陈嫣然都来了。
经李欢迟提议,也不按照君臣分席了,把案几拼在一起,中间烧着炉子,边吃边聊,也算围炉夜话。
“那么晚没吃饭,小孩子就算了,你们三个大男人干嘛呢。
陈嫣然早就吃过,她的孩子十三四岁,正是不喜欢凑热闹的时候,所以只得她一个人在这,随意吃点小菜,顺便喝酒。
“刚才的天灯姑姑看到了吗?”陈永宁兴奋地说道:“我们在山上还看到了萤火虫呢!”
“这个季节哪来的萤火虫。”陈嫣然把着酒盏,挑眉看了一眼陈永宁:“你这傻小子看到什么了。”
“是真的!大家都看见了!”他大声反驳道:“就是父王笨手笨脚,我们本来抓到几只的,都不见了!”
“永宁,怎么这样说你父王。”王妃梁言笑制止道。
“阿光!”陈永宁眼看再说两句就要被揍,赶紧摇外援。
“姑姑,永宁哥哥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看到了。”陈重光这才开口:“父皇和九伯也看到了,父皇说这是神迹。”
陈嫣然本来听着当小孩子的笑话,扯上陈初平和阿九,才轻笑着看过去:“是吗?”
陈初平太清楚那萤火虫哪来的,得意又神秘地笑道:“神迹自然是真的,那是对孤的嘉奖。”
真假无所谓,甚至陈初平说啥都无所谓,她又看向阿九:“你也看到了?”
阿九安静地吃着饭,从刚才起他就过于安静了。陈嫣然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
“没注意。”他皱了皱眉,似乎用力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陈初平有些不满,李欢迟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出的萤火虫,他居然什么都没看到?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那样的场景你居然没注意?这两年眼神愈发差了。”
“在看天灯。”阿九答道:“若算好风向,说不定能传递消息。”
李欢迟饿了半天正刨着饭,听到这话忽然噎了一下,这铁直男思维,应该说不愧是职业军人。
陈初平和陈嫣然也被他这话呛到,一个轻笑,一个叹气。
一场家宴说不上多温馨,但闲适和谐。
散席后,阿九还在想着天灯的事。
李欢迟忽然找到他,说想让虎贲帮忙,然后很快弄了个模型给他们,让他们照做后等天黑就点燃。
他当时还对这东西能不能飞起来半信半疑——他北方人,没见过这玩意,没想到真能飞。
那样简单的结构,竟然能飞那么高,于是他就开始考虑这东西除了观赏之外的用途。
“……燕九,你不但眼睛瞎,耳朵还聋!”
他兀自走着,拐过一道弯,忽然被人拦在身前。
“嗯?见过公主。”他回过神,看见眼前的陈嫣然似乎气鼓鼓的。
“好,好好,又是公主。”她喝了点酒,说话间尤有酒气,忽然一掌拍在阿九胸口:“你这狗东西是宁愿打光棍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啊!”
“公主说笑。”阿九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你喝醉了。”
“本宫没醉!本宫比你可清醒多了。”她突然抓着阿九的衣襟凑近,几乎鼻息相闻:“你继续躲啊,继续相亲……相一个,本宫拦一个。”
她去年就搬来云雁,太后宫变那次还帮了不少忙,本以为就此可以和阿九培养培养感情,结果这货公事公办,干完了就跑,一副和她完全没私情的模样。
平时还在躲着她,要不是这次,两个人说不定还见不上。
“你他娘的现在知道心虚,说自己没有私情,当时抄汪家的时候那么兴高采烈的?”
陈嫣然嫁过两任,第一任确实是总角之交,少年夫妻。所以在他死后,她会想着给他报仇。
至于第二任……
“我不能娶你。”少年当时说得很清楚:“家仇未报,我不能让燕家、巴郎吉格日家又多一个寡妇。”
他当时说得多大义凛然,就显得汪家出事以后他出现在现场时有多滑稽。
“我不是你燕家的寡妇就行了是吧,贱人!”她上前就是一巴掌,阿九被她打歪了脸,回头依旧是平时那无喜无悲的一张脸。
“长公主说什么,臣不明白。”
“你一个虎贲中郎将不好好在皇帝身边当狗,跑来一个乱臣贼子的家里是干什么。”陈嫣然当时被他气疯了,不能娶她也是他说的,好,她又择人下嫁,结果汪家不听话,被陈初平铲除也是他们应得的。
这狗男人现在出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来看她笑话?
“汪明义谋逆大罪已定,但其中尚有隐匿,陛下让臣前来督查协办景阳侯府抄没一事,还望公主莫要阻拦。”
“本宫既嫁与景阳侯,便也是侯府之人,你来抄家,是不是要将本宫也一道抄去。”
两人剑拔弩张,一旁她的贴身侍女都劝她算了,谁都知道虎贲卫是皇帝的鹰犬,得罪了阿九,非但保不了汪家,就连她自己或许也会深陷其中。
“陛下说了不要惊扰公主,还请公主行个方便。”
他处处有理,事事低头,就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绝不退步。就算被她逼到角落,算计胁迫,也还是一副君子端方的样子。
于是她第二段婚姻也就这么结束。
不过那之前,他都没有避着她的,只是……
“臣奉命行事,并无……”阿九垂下眼,再次说着说过无数遍的话。
“那我有私情行么。”陈嫣然忽然伸舌头,舔了阿九一下,那双黄色的眸子即使在夜色中也能清晰看出震动,才让她觉得畅快:“我说了,那次孤男寡女,意乱情迷。你不想算就不算了,我也没让你负责,就是之后的机会,你应该给我吧。”
“我不能……”
“老娘上一任被你亲手收拾的,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燕家,做哪家寡妇都行是吧。”
沉默让夜色中多了几分尴尬。
一声脆响伴随着重物倒地和低声怒骂,都让李欢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听了。
她刚想到一个点子,还想问问陈嫣然,结果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事。
阿九就算了,陈初平傻子似的给他安排相亲,是完全没看出来这两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