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当真不耐烦一般,嘭一声关上门。
唐月撇撇嘴,大声喊道:“多晒晒太阳有好处,别一天闷着。”
屋里不再有声音,她站了一会,自觉无趣,便随着小道往回走,看来是准备上山了。
经过李欢迟和冯翎藏身的小树林时,她轻声道:“别藏了,出来。”
冯翎一惊,翻手就是两张符咒,被李欢迟压下去,她站了起来。
“东西收拾好了吗就在这乱晃。”唐月平静地说道,看向冯翎的眼神却带有杀气。
“师父放心,早收好了。”李欢迟赶忙窜过去,抱着唐月的胳膊撒娇道:“师父居然在这也有熟人啊。”
唐月收回眼神,勾着自家徒弟慢慢往山上走:“成不成功就在这一次,不用担心,不会耗费太多时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欢迟有些不好意思。她真不是嫌唐月烦,但刚才她说那些都是活人的时候,平静的神色中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看着有点魔怔吓人。
她修道之人,又不是她这种半吊子,按说不应该对什么有如此执念,她真的怕她走火入魔。
“欢欢,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轻易松口吗?”唐月忽然说道:“有些劫,躲不过,总是要渡的。”
李欢迟回头看着来路,冯翎跟在后面,茫然看她回头。
路尽头,那个离群索居的小屋,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树荫中,门扉又被推开,正有人站在门口望向这边。
唐月并不像她看上去那样年轻,起码十多年前李欢迟被她捡到时她就已经是那样,听大师兄林深说过,她至少三十年前就这样了。
有些劫总要渡的……
若要借寿,当然是越年轻力壮的人越好,那个妖道偏偏拉上了这个老者,而他在周边人都被阵法离魂后,居然影响不大。
往远了说,从这回西陵完全是在绕路,她打一开始就不是随便路过的吧。
李欢迟总觉得浑身寒冷,她看向唐月,对方神情淡然:“看什么,谁还没个年轻时候。”
“师父你到底……年岁几何?”
唐月瞥她一眼,笑道:“不要随便打探女孩子的岁数不是你说的吗。”
她狠狠恶寒了一下,又释然了。既然事出有因,管他什么因呢。
即使时间很紧急,山洞也不是贸然进得的,他们浅定了个计划,云柳作为一个地道普通人,虽然身手了得,但为了她的安全,还是不要进去了。
唐月看冯翎三个很是不快,但在冯翎的坚持下,他还是要跟着进去,他的两个天文生守在外面作为策应。
虽然拦水这事或还有别的办法,但成林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反正他们哪怕拿到什么,有他在这,他们也跑不出去,所以还是由他来断水。
明月堂三人小组自然是跟师父一起的。
安全起见,冯翎留了一些法宝给那两个天文生,介绍传音石的时候,他总觉得身后一道目光虎视眈眈。
果不其然,等他说完,李欢迟垮着的脸就在近前。
“娘,娘娘有事么。”他流着冷汗笑道。
“你现在还在将消息传回去么。”她毫不怀疑这货和陈初平保持着某种联络方式。
这狗货怎么像在人身上装定位的变态。
“娘娘说笑了,先不说这个空间奇异非常,传音石作用范围有限,从宫中到宫外方圆十里已是极限,那么远,收不到消息的。”
“那就是在宫中的时候有呗,新云苑的时候也有呗。”李欢迟阴森森地说道。
冯翎冷汗直下:“天命难违,还请娘娘宽恕。”
李欢迟默默在心中给某人的罪状上添上一笔,勉强饶了冯翎。
进洞的时候是酉时了,作为修士,他们精力比普通人旺盛,而且洞中又没什么光,不需要在白日才能行动。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耽搁不起时间。
在这磨蹭三天就是一个月。
李欢迟很像像现代探险队那样定点勘测,测试洞中含氧量之类的,但事实就是,天色渐暗时,瀑布断水,唐月一声口哨,几个人飞身进洞——她动作不太利落,韩徽之走在她后面,还托了她一下。
“多谢师兄。”
韩徽之从昨天对她冷战到今天,听到这话一个嫌弃的白眼,当然,是飞给冯翎。
陈初平不在,冯翎好像就成了他的代理人。
冯翎一个苦逼打工人,只能默默把这记白眼咽下去,作为队尾的一个,走进洞口。
李欢迟马上兴高采烈点起了火把,暖黄色的火光马上照亮岩壁,也照亮了前面唐月和桐舟的脸。
“你这孩子,真是把所有东西都还我了。”队首的唐月掏出一块荧光石递给她。
“这可不一样。”李欢迟故作深沉地摆摆手,往前走了数步。
身后,约定的时间过完,本来只有细细涓流的瀑布水势逐渐变大,然后回到正常流量,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让洞中的他们彼此说话都听不清。
“想举就举把,走后面去。”唐月无奈地看着这个徒弟,自己拿着荧光石走在队伍最前面。
探洞的冒险基本上没什么可说的,除了目的那个灵脉的吸引,这一趟既不惊险,也不刺激。这洞不知是怎么形成的,虽然有岔道,但多数岔道走不远就是死胡同,做好记号,马上退回来就行。
少数是根本不用走,一眼望见底的石缝。
走过几个岔路口后,李欢迟将路线在脑海中画了一张图,虽然并非笔直一条,但主路径方向是直通某处的,而且越到后面岔路越少,道路越宽阔,灵气也越浓郁。
按理说这样的洞天福地,应该有不少奇珍异兽生活在其中,但纵观整个空间,好像只有成林一个称得上精怪的存在,实在太空旷了。
她边走边想,忽然觉得一丝灼热让脸有些难受,嘶了一口气拿开火把,却发现火焰被拉得斜长,虽然皮肤并没有感觉,但似乎有股气流从前面来。
“前面好像有空间,或者有通向外界的孔洞。”李欢迟出声提醒道。
“要到了吗?”唐月闻言,警惕起来:“打起精神。”
她并不怀疑自家徒弟,这里的灵气太充沛了,她的探查术几乎无法施展,以她为中心散出去的灵力就像水入海洋,什么信息都带不回来。
以李欢迟异于寻常的办法,或许真的能感觉到什么。
毕竟她已经对过一次了。
唐月展开一层结界,一手拿剑,一手拿荧光石,小心往前,她身后的桐舟也亦步亦趋。
他们这一路,除了进洞用了点力气,别的时候实在太顺了,唐月见多识广,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她揪着心,紧张又急切。
大约又走了一盏茶功夫,荧光石和火把都再照不亮前路,十步之外,洞穴好像断在那了,浓郁的黑色截断了一切。
唐月心跳极快,动作却越发谨慎。
她走近那片黑暗,发现那是一个过于宽广的空间,站在洞口看的话,可以看到很遥远的地方有一整片亮着的地方。
幽蓝色明灭,仿佛有呼吸般,诱着人靠近。
“就是那么?”这东西的出现并不像书中的绝世宝物出场,但李欢迟松了口气,这进度比她想象中快。
应该过不久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