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一次,李欢迟就更不愿意再去找皇帝了。
她入宫以来就千娇万宠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没两天就是小年,祭天大典后有一场简单的家宴,没有了皇帝的恩典,她只能按照位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席间,皇后,贵妃,宋家两个都朝陈初平敬酒,妃嫔们之间互相敬酒好不热闹,只有她这处冷冷清清。
李欢迟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用完膳后没多久就打算离开。
陈初平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饮酒,却挑着眼在看她。
他后悔到想把自己舌头吞下去,演什么戏,他赶人杀人难道还要理由的吗?为什么别人作妖倒霉的总是他?
这种脂粉浓重的场合让他极度不自在,先一步退到后间休息。
嘱咐元宝守好门,他换了身衣裳翻窗而去。
宫中每一处小道他都清楚,提前躲在回解语宫的道上守着。
不多时,路上就传来响动。
他刚想出去,阿九不知从哪忽然跳下来拉住他:“有人跟着。”
“杀了他。”心爱的人就在跟前,他可望不可即,火气直蹿上脑。
“再看看。”阿九知道他说气话,拉着他的衣袖控制住人。
刚才屋中酒气和杂乱的味道让李欢迟想吐,可出来一吹风,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好像更甚了,面前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但她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酒宴上她吃的东西可能有问题。
这就来了吗?
虽然知道肯定有暗卫跟着她,但她也不想让事情失去自己的控制,尽力保持大脑清醒。
“娘娘,您看着似乎不大舒服。”采芙发现了她的异样,出声问道。
“我有些……头昏。”她用指甲狠狠戳着自己的掌心:“卢萍,去找人。”
“啊?娘娘您坚持住!”卢萍一听说她不舒服,本来就心慌不知所措,接到命令,马上便要去执行。
“娘娘,还是我去吧。”采芙见卢萍要走,马上拦住她:“我个子高些,脚程快。”
李欢迟扯扯嘴角,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卢萍,快去。”
脚步声渐远,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根发钗,采芙见情况不如预料,忽然有些慌张。
“娘娘,您在这解发做什么?”她笑得很勉强。
“我还想问问,你要做什么。”她转身回手一插,长长的钗头就扎在某个试图靠近她的人身上。
可惜她现在的力气伤不了人,那人只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轻笑道:“娘娘真是聪明。”
果然是罗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努力睁着眼,却觉得眼珠干涩,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我一个失宠了的可怜人,居然还是那样惹你们觊觎么。”
“我对娘娘倒是没什么想法,可惜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罗远捏着她的钗尖,防止她再伤人。
“是谁,胡嫔、德妃,还是太后。”
罗远咋舌:“既然娘娘那么清楚,当初就不该做那些惹人生气的事。”
“别那么多废话,一会人来了。”采芙忽然用力,将李欢迟抓她的手反撇在她身后。
“是,那就,得罪了。”罗远想用手刀将她砍昏,没想到第一下被她躲过。
他有些疑惑,虽然身手不算顶级,不过对付一个小丫头不应该出问题,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么可能躲过他一击。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他马上又补了一刀,这下李欢迟才彻底昏过去。
他和采芙将李欢迟拖进附近一间放杂物的小屋,放下人,采芙就要走:“那我也走了,去将陛下也……”
她话没说完,罗远同样一个手刀,这次倒是很顺利地将她砍晕过去,采芙瞪大眼睛随即昏迷倒下,顺势被男人扛在肩上。
“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谁会相信连对自己主子都不忠心的人。”他扛着采芙,来到不远处一个枯井旁,将她脖子扭断,丢了下去。
她知道得太多,而且并不忠心,这样的人留着只会徒增麻烦。
原先安排是她去找皇帝和别人过来,他杀了留下来那个,事后再找机会将她也灭口,不过现在赶巧她被留下来,也就顺便解决了这桩隐患。
做好这些,他回头就要去处理李欢迟那边,却被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比起他的功夫,阿九出手利落,膝盖顶着他的腰椎,手扯着他的肩膀猛一用力,便轻松制住他的行动能力,手扯着他的下颌再一掰,就连自尽的可能也被截断。
罗远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却如同恶鬼的人,只能流着泪发出咦咦呜呜的声音。
“那我先带下去审了。”他将人破布似的扛在肩上,回头对陈初平说道。
“别弄死了,好好问出话来。”比起开始想让他杀掉跟踪者的时候,陈初平语调柔和平稳,似乎心情不差。
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来,他气疯了。
“哦。”阿九很清楚自己现在要做什么,背着人就消失不见。
“陛下,一会就会有人来了,我带娘娘回去。”如同李欢迟所想,她的暗卫确实在,而且刚才就要冲上来,也被阿九按住。
“现在回去做什么,演这一场大戏不就是给人看的么。”他踱进那间小屋,抱着李欢迟坐在一个靠墙的箱子上。
她身子软绵绵的,比平时睡着了还软,连他的肩膀都勾不住,但可以很乖地靠在他胸口。
他这段日子过得糟透了,那么冷的天气天天一个人睡。
他本可以忍受寂寞,如果没有品尝过与爱人相拥的快乐。
“夫人醒醒,好戏快开场了,不看看吗?”他轻轻摇晃着李欢迟问道,她没反应就一直摇,李欢迟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脑浆都要被摇匀了。
她平时不想起来送他去上朝他也是这么作的。
她脑袋和脖子都在疼,一时不知道捂哪比较好,而且耳朵也隐隐觉得聒噪:“别吵了,我醒了。”
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虽然还是手脚没力气。
“我的菜被下了东西,你们宫里怎么那么喜欢在吃的东西里动手脚。”
紫宸宫对膳食把控很严格,每道菜谁制作谁经手都有人把控,吃之前还有试毒的,她还嫌吃饭吃得累,现在看来确实有必要。
“人可以什么都不做,但不吃不喝是不可能的。”这小破屋可以说四处漏风,他这套衣裳方便行动但有些单薄了,于是紧紧抱着李欢迟,就像想将自己埋进她怀里。
“你穿那么薄出来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她才意识到他身上这件制式和之前宴席上有些不一样。
“当然是来与夫人私会。”顺便告诉她这戏不演了,多一秒也演不下去,不过正好碰上对方收网,就将就把戏演完。
“啧,小心被人抓包。”都到这份上了,功亏一篑她真的会打人。
“没观众要怎么演。”他听到远远似乎有些脚步声传来,解开自己的腰带,往门口处一扔,将李欢迟固定头发的簪子取下,长发瀑布般逶迤而下,用她的斗篷将两人裹起来。
“这里太脏了,不然我倒是可以假戏真做一下。”
“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