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迟回到照夜阁,将人打发下去,乱七八糟首饰一卷,站在露台上喊阿九。
她嚎了半天,房梁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中郎将不在。”
“哦。”李欢迟应了声:“你能帮我把他叫回来吗?”
“今日宫宴,中郎将在。”
九层台上两层都是宫人和陈家宗亲,
“娘娘有什么吩咐?”那人沉默了片刻问道。
“你能带我去你家吗?就今天晚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不行就算了。”她气馁地把东西往梳妆台上一甩,叫来黛墨给自己卸妆。
洗漱完后也不睡,坐在露台的秋千上看湖面。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
之前别人都说陈初平两年没进过后宫,现在她能知道是因为陈卓生彻底被他弄傻,替身不能用了他才不来的。今日太后跟他说到那个地步,他又能怎么办?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可能与她一人厮守。
可是她真的不能接受和别人分享男人。
想到这她又梗住了,站起身决定还是去找阿九。
小心地将门打开一条缝,外面居然没人守着,这是很稀奇的,她轻手轻脚摸出门,沿着廊下往前院走,路过左侧院时,忽然被人拎住了领子一把拽进去。
“这么晚了你跑出来干嘛。”那人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搂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低声道。
她本来也不打算叫,拧着那人放在她腰上的手背皮肤一转。那人吃痛,松开捂着她嘴的手,腰上的桎梏却变得更紧了。
“你今天好凶。”陈初平委屈巴巴的声音几乎要带着哭腔:“特别凶。”
“放开我。”她一爪子拍开他的手,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他一眼:“完事了?”
满月的清辉下,陈初平还是穿着之前与她一起赴宴的那身玄色暗绣衣裳,身上酒气未消,却十分齐整。颧骨飞红,眼神清明,一点没有醉意,他歪头看着他,右眼下的泪痣衬得他慵懒又妖媚。
李欢迟摇摇头,她怎么会觉得一个大男人妖媚。
“应该还没。”他扫了一眼屋中,说道。
她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那你继续,我走了。”
“你去哪?”刚一转身就又被抱住,陈初平整个人贴在她背上,身体的异样过于明显。
一想到他一会就要和别人云雨巫山,心底就止不住翻涌:“别碰我。”这下她彻底压制不住自己的嫌弃,用力将他推开:“找你的公主去。”
“嘘,小声些。”陈初平忽然捂住她的嘴。
侧耳倾听,她才听到空气中有暧昧的呻吟声从房中传来。
还有什么人敢在照夜阁做这种事?
她拉下他的手,眼睛都要瞪出来:“又是陈卓生?”
“附近找的相公。”他淡然道。
他变态得李欢迟头皮发麻。
她露出的惊恐和不忍让陈初平笑了,在月色下这笑容格外天真,也格外残忍:“被当做棋子送过来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和使者谈判的时候,她们两个加起来也就值百车粮草。孤给了他们机会,粮草算借的,不需要联姻,但季人和她们自己一意要嫁过来。今天也是,我让人送她回去,被拒绝了。”
他眼睛弯成一个弯弯的弧度。
陈初平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但别人看了都会紧张,是因为他的笑不止代表着高兴。
“我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我。”
李欢迟眨了眨眼,情事里人本能觉得男人不会吃亏,可这种事要两相情愿,一方不愿意,都是不行的。
见她神色和缓,他蹭着李欢迟放下来的长发:“我还没洗澡呢,腿上肯定给我掐红了,得好好揉揉,不然会青的。”
两人做贼一样靠在月门后等了片刻,里面的动静才停了。
“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他亲了亲李欢迟的脸颊,拐角处的阴影里,阿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今日他倒是没穿重甲,一身简练的黛墨色劲装,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两家伙一伙的,李欢迟再度加深了这个认知。刚刚就算阿九在,他也不可能收留她吧。
两个人进去片刻,阿九扛出一个人,翻上屋檐两下不见了。
她缩回他们的卧房,从门缝中看到在几声清脆的铃响后,从前院过去了不少人。不一会,有人抬着宋姜,有人捧着个小盒子,又从前院离开了。
“真麻烦。”陈初平这才从侧院出来,斜眼挑着捧着小盒子的那人的背影。那是太后的陪嫁太监江贤,他手里的盒中装着一块沾血的布,马上就要呈给太后看。
虽说这事后宫众人心知肚明,但做得目的性那么强,实在让他不适。
就好像哪日宋姜真的诞下他的子嗣他就没用了一样。
不过这件事,他永远不会让它发生的。
他悠然踱着步回到正院卧房,一打开门发现李欢迟就在门口。
“夫人真是心急。”他屏退了跟在后面的宫人们,笑着横抱起李欢迟:“孤也不会少了你的。”
别人当昏君靠花天酒地,这人当昏君全靠自己一张嘴。
陈初平多少喝了点酒,所以衣服上有酒气很正常,去浴房的路上,李欢迟窝在他怀里,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别的味道。
很香,但是让人头昏。
“催情的,别闻了。”嗅到他领口时,陈初平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脖子。纯情得像未经人事。完全想不出来这家伙刚才做了多变态的事。
他进浴除了萧枕很少留人伺候,萧枕留在紫宸宫,今日又有李欢迟在这,所以不用他说,宫人们都留在了门口。
为了装得像,他外袍衣带都松开了,腰带也不知所踪,但中衣还拢得紧。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身上的疤。
虽然身上都染上催情香,看着却还冷静,坐在浴房里给人休息的小榻上,慢条斯理解开中衣的衣带。
“你就那么看着?”两条衣带他解了半柱香时间,李欢迟就大剌剌坐在一边,饶有趣味地看他脱衣裳。
“不然呢?”她缩在榻上,一副看戏的好姿势:“靖郎今日与别人洞房花烛,还要我来伺候,是不是欺人太甚。”
刚才什么情况她都看到的,现在说这话完全是为难他。
“那夫人想怎么样?”他倾身靠过来,带着一丝催情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