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皇后来人问过要不要一起去,陈初平让她自便,还能探望一下穆家其他亲族,
他硬是在照夜阁磨到不去不行了才带着李欢迟一起出发。
实在是上次瑶岛宴会给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都是场面话,所以场面上过得去就行。
李欢迟今天看着倒是心平气和,穿了件嫣红配姜黄的襦裙,嵌红玛瑙金珠项链显得她脖颈和胸口的皮肤更是如同羊脂玉般温润莹白。
陈初平磨蹭的时间也就花在这上面。
“一会不用搭理那些亲戚,觉得烦了就告诉我,到时候收拾他们。”陈初平一个劲给李欢迟做着心理辅导,毕竟她不爽了,最后不爽的只能是他自己。
“知道了,啰里啰嗦的。”李欢迟倒没觉得有啥,毕竟陈初平在一边,那些人只能打打嘴炮恶心他,要变态还是这家伙自己变态,她有啥好怕的。
他们在九层台最高的一层,一路上去一地都是跪拜的,第八层就是低阶的嫔妃了,第九层上,都是皇亲国戚。太后、两个季国公主,陈和安一家,还有其他不眼熟,但看着就是陈家血脉的人。
虽然陈初平来得最晚,但他毫不愧疚,揽着李欢迟,大摇大摆坐到主位上,摆摆手:“歌舞继续,莫让孤打扰诸位兴致。”
赶紧有和事佬指挥着乐伶舞姬们继续演奏,但比起他来之前,气氛自然是压抑了不少。
若要说为什么,去年陈家的人可比现在要多,现在他们还能在此列席,若让这阎王一个看不顺眼,明年众人之中也许就没自己了。
“皇帝姗姗来迟,是有什么要事跘住脚跟了吗?”太后看他拉李欢迟坐在自己旁边,眼看台下歌舞,口中不悦道。
陈和安一家坐在她下首,皇后坐在陈初平下首,这样一来,李欢迟位份还要在皇后之上,实在不像个样子。
“回母后,太常那边正要准备今年秋狝,孤想着,既与季结为姻亲,不若在两国边境上请季王同狩。”陈初平浅笑着弯腰回应道。
李欢迟真是佩服这人的脸皮,这两天他一个外臣都没见过,居然好意思编出个太常。不过他只说太常那边正在准备,也没说是刚才在跟他商量。
“你自婚后与两位公主话都没说过两句,也好意思自称姻亲,到时候见了人家父亲说什么,让令爱守活寡吗?”太后神色不善,声音控制得倒还好,她斜眼剜了一眼李欢迟:“平时就算了,现在怀了孕,皇帝你年轻气盛,还是要小心些,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
若不是提前知道假孕的事,这话倒是说得中肯。
李欢迟冷哼一声,正好被陈初平把酒樽放到桌案上磕出来的声音掩盖,胳膊一搂,就将她揽入怀中:“欢嫔刚有孕,自然要顾着身子的。”
他轻笑着扫了眼坐在陈和安王妃身边的德妃、瑶嫔,宋弥在与梁言笑闲谈,而宋姜看着像是在与她二人说话,实则眼睛紧紧望着这边,对上陈初平的视线后又低下头。
“原来母后为的是这个。”
“什么叫我为的这个,她二人嫁进宫中已有月余,至今都未圆房,你自己觉得合适吗?”这话太后声音压得更低,听起来就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母后说得是。”他勾着嘴角:“前段时间秋收事忙,确实没能顾及两位公主,晚些孤会好好与她二人相处的。”
‘好好’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因为说话时李欢迟的手在他大腿内侧拧了一圈。就是这样他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演绎技巧之高,实在令人叹服。
“也别什么晚些了,今日就挺好。她们先在季国教养极好,你也体贴些,别做太过。”
这种上赶着给儿子拉皮条的真是闻所未闻,可陈初平沉默了片刻,居然说了声好。
“那秋狝的事也这么定了,孤即刻让大鸿胪那边去联系。”他嘴角的弧度和李欢迟拧他大腿的力度几乎成了正比。
“这些玩乐的事,你看着办就行。”太后得到他的承诺,只轻蔑地扫了一眼窝在他怀里的女人。
他能走到今日靠的就不是儿女情长,管他多喜欢呢,与季国这边虽然只是交易,但利益往来可是世界上最可靠的关系。
“别掐了疼。”陈初平坦然拿起酒樽假装朝四处敬酒后,低下头压低声音委屈巴巴地说道。
“哼,男人。”李欢迟正起身,整了整衣裳,拿起面前的玉箸吃起了菜。
和安上来敬酒时,宴席已经进入尾声,丝竹管弦无力地吹奏出靡靡之音,酒足饭饱,人也没有那么拘谨,他拉着王妃、世子和新封的小郡主陈桂叶一道。
“月圆人团圆,今年皇兄伐许大胜,治水有功,辰国上下国泰民安,一片祥和,现在欢嫔娘娘有孕,似是祥瑞之兆。”今天太后和陈初平撕吧得不厉害,陈和安也不用夹在中间,满堂都是亲戚,他喝得酒酣耳热,一张脸红彤彤的,都快站不稳。
梁言笑搀着他,端着自己的酒杯,旁边的乳母牵着世子抱着郡主,跟着陈和安一起朝陈初平行礼。虽然那么多人来敬,但陈初平根本没喝两口酒,只是颧骨上有一抹飞红,让他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他看着陈和安,脸上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言重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哪当得起这些,你这话是折煞了他。”
“臣弟真心所言,皇兄勿要推辞……”
陈和安明显是喝大了,在这说这些胡话。梁言笑尴尬地笑着,却在打量李欢迟。
她和贤妃是像的,今日穿得喜庆,但身上那种特立独行的清冷气质,却有些与众不同,她垂着眼正吃着面前的饭后点心,谁也懒得搭理。
“我记着桂叶生的时候挺顺利的,不若现在让欢嫔抱抱,让肚里那个也沾沾我们小桂叶的听话。”
兄弟俩正在假惺惺地恭维着,那边太后忽然发话道。
梁言笑一下子绷紧神经,看向丈夫。
虽然确实有抱抱孩子沾福气接运气的说法,但桂叶是个女孩儿,这后宫中哪个不想生个皇子,欢嫔会不会忌讳这事。
陈初平瞥了母亲一眼,看着乳母手里的小包裹,伸手道:“她自己还是孩子,哪会抱孩子,孤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