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让我看看你们要闹什么幺蛾子

有些事入了心,就会一直在意。

比如上次李欢迟看见孙嬷嬷训采芙,骂得很难听,之后的日子就会一直注意她的言行。

偶尔能看到她训解语宫来的小宫女和太监,但都是他们行事真的出了缺漏,而且也是正常的教导,她也问过采芙干了什么,孙嬷嬷只是敷衍过去。

倒是采芙,自那以后似乎乖顺了许多,也常与涟漪她们一处,却总是融不进去一样露出一副柔弱可怜的神情。

涟漪从阿九家回来以后就差没抱着李欢迟哭,她还以为李欢迟不要她了。

“多大人了还跟小主撒娇,羞不羞。”卢萍笑话她道。

她们从李欢迟进宫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这几个月有了些感情,加上上次宋姜挑事时涟漪护在卢萍身前,两人关系就宛如姐妹一般。

“哎呀,我几岁就进了宫,对宫外完全不熟悉的,只剩我一个,当然会害怕啊。”涟漪不服气道。

“我无缘无故把你扔了做什么,而且前一日你不是逛得挺开心么。”李欢迟也笑她,那日她自己心里还有些别的事,涟漪却是玩得尽兴,所以也睡得沉。

涟漪才十四岁,被姐妹和主子一起逗弄,脸红得杜鹃似的:“都笑话我,不与你们说了。”

“涟漪,怎么能这样跟小主说话,太失礼了。”采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见她这样对李欢迟说话,弱弱地说道:“孙嬷嬷平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

涟漪皱了皱鼻子,采芙自从来了紫宸宫就与她们生分许多,但采芙比她年纪大,资历老,虽都是二等宫女,教训她还是可以的,于是委屈巴巴地给李欢迟道歉。

本来三人说得开心,也被她这话搅没了兴致。

这还不算,采芙这些时间几乎要成了孙嬷嬷的代理人。

孙嬷嬷说什么她都坚决拥护执行,随意一句话也好似圣旨,偏偏她们这些贴身宫女确实有权利支使那些小宫女太监干活。

孙嬷嬷说某处打扫得不干净,她就让太监宫女们将整座宫殿重新扫,甚至殿前的场地也一一清理,连砖缝都要弄干净。

然后某些活孙嬷嬷不满意的,采芙都会让他们以更苛刻的条件加倍完成。

有的事是有轻松些的方法做的,被这样盯着,解语宫的宫人们一点懒都偷不了,如果大家都一样也就算了,偏偏没人敢管紫宸宫的人。

一样的劳动成果,他们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气力,费力不讨好,弄得他们直抱怨孙嬷嬷最近更年期了脾气太差。

“小主劝劝吧,孙嬷嬷最近真的太过分了。”某日青黄被推出来作为代表跟李欢迟告状。

她最近确实有在观察孙嬷嬷,所以这件事她也察觉到了。

“为什么怪孙嬷嬷,不是采芙让你们做的么?”

“采芙姐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受苦,孙嬷嬷是一等宫女,她的话谁敢不听。”青黄也是个半大孩子,他出生的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进宫时带他的老太监给起了这个名。

因为认些字,做事也挺利落,所以太监里李欢迟与他最亲近。

最近不止是青黄,还有另外几个管事的二等宫女也隐晦地表示过对孙嬷嬷的不满。

“这样。”她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然而之后解语宫的宫人们发现孙嬷嬷的行为变本加厉,而且管到李欢迟头上了。

李欢迟喜欢睡懒觉,她说这作息不健康,然后每日辰时就有人去叫她起床。

李欢迟喜欢甜点,她说甜点容易长胖,紫宸宫的点心都没了。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某日,李欢迟终于受不了,皱着眉训斥道。

“老奴也是为了小主好。”孙嬷嬷低眉顺眼,与她做的事全不相符。

最终李欢迟还是用行为证明了紫宸宫里到底谁是主子,她的教习嬷嬷换了一个。

新嬷嬷看着宽厚和蔼,和孙嬷嬷完全不一样,解语宫的宫人们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所有人看起来都挺开心的,除了涟漪和卢萍。

“有些事根本是采芙自己找的。”涟漪不太高兴,虽然孙嬷嬷平时凶巴巴又严格,新来的嬷嬷笑面虎一样更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李欢迟才是主子,主子的话就是绝对的。

紫宸宫的如此便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初平病了。

其实这事也在他本人意料之中,今年的事太多了,先是遇刺,再是去治水,一路上劳苦奔波,加上受伤的元气没养好,他本来就是在苦撑着。

那日为了发散药性还泡了许久冷水,重重因果叠起来,就是身体再健壮的人都吃不消,何况他向来不是什么身体健康的人。

那日下朝后再御书房没见两人就昏了过去,将正在与他商议的大鸿胪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当场撞墙随他而去。

还是阿九和元吉沉着冷静,先将人抬回紫宸宫,宣了御医问诊。而那些还在等着觐见的家伙们,则是让他们把要紧的折子递上来,不那么急的先交给三公合议处理。

好在也就像太后说的,陈初平毕竟年轻,回宫的路上就醒了,但他什么都不想做,任着那些人把他抬回去。

昏之前大鸿胪在禀告最后和季国议定的协约,仔细想想这日子过得真没滋味,要真答应了这些条约,五六年内就打不起了,这五六年里又有多少变化,夜长梦多啊。

李欢迟等在紫宸宫门口,见肩舆过来了便赶忙凑上去,就看到陈初平摆着张臭脸躺在上面。

御书房那边来人也没说清楚,只是说他和大鸿胪说话时晕了过去,看这表情还以为是气昏的。

“多大人了,怎么还喜欢跟人置气。”她又急又气,像看自家不听话的傻儿子。

陈初平见了她刚要开口就被教训,气鼓鼓躺了回去。

等肩辇被抬进门,她跟着宫人们将他扶下来,一摸他皮肤,才觉得有些烫手。

今晨他起床时就在那哼哼,但他每天都哼哼,李欢迟没当回事,不曾想真病了。

御医一时半会还没来,他就臭着张脸躺在那:“你一点都不心疼孤。”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前面就来人说你晕了。”李欢迟误会了他,愧疚地坐在床边给他掖被子。

“哼。”他冷哼一声:“现在知道了也不心疼。”

她赶紧给他端水擦脸擦手,收拾好以后摸着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陈初平起得早又生病,本来没什么精神,舒服些以后似睡非睡,但总不愿闭上眼。

“你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快些。”试过温度,李欢迟顺手往下一抹,将他眼睛遮住,他的睫毛纤长,眨眼时刷在她手心上痒呼呼的。

“我睡了你会不会走开。”

她今天若还说有别的事,就是去天禄阁看书,反正不是急事,于是答应道:“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