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袁熙的话,刘协突然笑了起来,“听说将军还有很多姬妾?”
袁熙应道:“臣没有别的长处,唯好色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刘协笑得更开心了。
孔融站在众人身后,心里暗骂,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换做自己,未必有袁熙应对的效果好。
他自徐州一路来投奔汉廷,接触刘协也有段时间了,发现这当今天子,其实是很有性格的。
其在短短几年内,经历了可能其他皇帝一辈子都比不上的惊涛骇浪,这造就了刘协极为奇特的秉性,让他的近臣也时常摸不透他的脾气。
刘协叹道,“爱卿,朕很羡慕你。”
袁熙低头道:“臣下不敢。”
刘协手轻敲一下椅背,“朕欲单独给本初公下诏,将军可代朕传信否?”
袁熙答道:“谨遵陛下旨意。”
他有些头疼,袁绍要是听说自己官职在吕布之下,必然极不高兴,虽然自己和袁绍关系密切,但这种事情上,曾经的父子关系能起到多少作用,还是个未知数。
但他此时也不能提出异议,他就是个传信的,此事还需要袁绍和汉廷直接对话,自己起不到多少作用。
袁熙很是笃定,刘协是故意的。
他要通过这件事情,来试探自己和袁绍的关系。
不过既然受了封,这种事情他就避不开,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你来我往,断无拿了好处不做事的道理。
何况袁熙也需要回邺城一趟,向袁绍解释自己的行为立场,不然如果袁绍的官员非议自己行为,让袁绍误认为自己要背叛袁氏,那便不好了。
刘协点了点头,说道:“爱卿可还有话要说?”
袁熙犹豫了一下,回道:“回禀陛下,并无他言。”
他给曹操上眼药也就到底为止了,再继续下去过犹不及,说不定会激发刘协的逆反心理。
而且短时间内,曹操也不会清理刘协身边的吕布董承势力,总要找个正当理由,不然事情传扬出去,曹操也师出无名,给别的诸侯落下口实。
从安邑到怀城,除了看不清形势的白波军被踢出局,其他几方势力都在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先动手,就输了一半。
如今袁熙便要趁着这个空窗期,说服袁绍介入怀城,制衡曹操,这样此消彼长,曹操便失去了最大的凭借。
刘协听了,点头道:“那好,将军先退下吧。”
袁熙行礼,倒退着出去,门外等着的沮授和赵云见了,正要跟着袁熙离开,伏德却出来道:“天子要见广阳侯。”
赵云一怔,望向袁熙,袁熙笑道:“我和公与先生先回去了。”
吕布府中,一众部将各自向吕布道贺,同时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吕布升了大将军,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讯,因为这个位置,相当于以前的董卓王允,妥妥的大权在握!
而他们作为吕布的部下,不仅能从中分到一杯羹,而且是很大的一杯,升官进爵都不是问题,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吕布志得意满的同时,脸上却显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堂下的诸将,要论能力,除了张辽之外,其他都很平平。
至于高顺,则是已经和自己关系形同破裂,在不咸不淡恭喜了吕布几句后,连庆祝的酒宴都没有参加,就借故离去了。
至于陈宫,竟是根本没有出现。
至于被关押的魏续宋宪等人,也对背叛吕布之事供认不讳,但吕布也没当即杀死他们。
吕布心中有些烦闷,升任大将军的喜悦被冲淡不少,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
张辽招呼着众人敬酒,猛一扭头,发现吕布神色不对,想了一想,便道:“温侯,今日天子刚刚入城,若是喝多了,城中万一有变…..”
吕布听了,有些不悦,随即反应过来,便道:“大家随便喝几杯,各自散了,回去好好巡逻警戒!”
众人听了,忙向吕布敬了几杯,各自散去。
吕布见人都走光了,又一掌拍开一坛酒,自斟自饮起来。
等喝了几杯,侍卫却进来道:“公台先生求见。”
吕布听了,冷笑一声,“看来他还是想明白了?”
“也罢,让他进来!”
等陈宫进来,吕布却是一怔,陈宫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布衣,一脸坦然之色,不由道:“公台这是何意?”。
陈宫对吕布行了一礼:“宫此来,是想向温侯辞行的。”
吕布听了,失去了淡定,失声道:“先生何故如此?”
“布可曾有亏待过先生?”
陈宫摇头道:“温侯对宫甚好,正因如此,宫心中才过意不去。”
吕布涩声道:“布有今日,皆赖先生,先前曹性无端指摘,乃是胡言乱语,先生何必放在心上?”
陈宫听了,向吕布拜道:“温侯想多了,宫有此举,是因为自忖能力,实不足以胜任谋主一职。”
“宫乃一县令,幸得温侯赏识,以为掾属,然从兖州到怀城,宫虽但不能相助温侯取胜,反而处处落于下风,心中实在惭愧。”
“现温侯为大将军,天下英才咸归附之,宫德不配位,实在无法厚颜留下。”
“且宫当日离开曹操,已和其势如水火,今温侯和曹操同朝为官,若因宫之故,让温侯和其交恶,乃是宫之过错。”
“故宫特来向温侯辞行,从此隐入山林,不问世事。”
吕布听了,拍案而起,“我与那曹操势不两立,离了公台,我焉能和其对抗?”
“先生应该明白,曹操绝不会放过我,现在两边已经是不死不休,先生就不能留下助我?”
陈宫听了,喟然长叹,“温侯,宫倒是无惧生死,但是仅凭宫一人,难以和谋士如云的曹操对抗啊。”
吕布大声道:“如此布更需要先生相助了!”
“不然长此以往,布必败于曹操之手!”
陈宫听了,目光奇怪起来,“温侯,也知道自己难以和曹操对抗?”
“那为什么要接受大将军之位,成为众矢之的?”
吕布听了,沉声道:“我想搏一搏。”
“先生说自己出身县令,我发迹之前,还不如先生。”
“咱们都是光脚的,为什么怕穿鞋的?”
“既然走到这份上了,其实也没有退路了吧?”
陈宫眼中说过一丝异色,“确实没有退路了。”
“温侯竟然能想通这点,当真不简单。”
吕布感到脸上有些发红,他不能说这些都是袁熙的话,通过吕玲绮转告自己的。
他出声道:“我的胜算,是不是不大?”
陈宫点点头:“即使加上我,获胜的机会也不多。”
吕布听了,便道:“先生若是为安危计,布也不会强留。”
“但布飘零半生,数次惶惶如丧家之犬,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跑了!”
“先生留下来也是会被布拖累,明日我便送先生出城!”
陈宫听了,苦笑一声,“温侯如此说,宫反而走不了。”
“宫当年投奔曹操,因其妄杀吕伯奢一家,而和其分道扬镳。”
“曹操不义之行种种,甚至以人肉充作军粮,让宫觉得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温侯虽然也曾有劫掠百姓之举,但好歹比之强了不少。”
“宫既选择了温侯,温侯也愿意相信宫,那宫便舍命相陪!”
吕布听了,心中激动,上前几步握住陈宫的手,喝道:“好!”
“今后你我二人齐心,尽力而为便是!”
“先生若有危难,布也绝不会舍弃先生!”
陈宫心情激荡,狠狠点了点头,他如今也累了,不想再漂泊了。
罢了,就陪吕布走一遭好了。
但是曹操,是真的难对付啊。
吕布见陈宫还是心事重重,不由道:“先生觉得,那曹操真的那么难对付?”
陈宫听了,沉声道:“我了解他。”
“他的行事底线,深不可测。”
“虽然温侯也曾做过些被天下非议之事,但曹操如抛开顾虑,绝对会比温侯做事可怕的多。”
“边让之事,温侯听说过吧?”
吕布自然知道,边让是兖州名士,被曹操无端杀死,连妻女都被霸占了!
想到这里,吕布心中一突,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吕玲绮,万一自己出了事…..
吕布和陈宫相谈了许久,最后陈宫告辞,吕布将其送出门去,才往屋里回去安歇。
他一进屋,便看到严氏喜气洋洋地迎了上来,帮吕布脱掉外袍,喜滋滋道:“恭喜夫君。”
“夫君如今做了大将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是光耀吕氏门楣了。”
她随即酸溜溜道:“今后夫君纳妾,妾身可是不太敢妄言了呢。”
“不过到时候夫君也要仔细着点,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去碰,免得失了身份。”
吕布脸色一僵,摆摆手道:“这种事情不要提了,以后我自有分寸。”
严氏听了,知道也不好再说,当下换了个由头,笑道:“说来夫君如今权势滔天,以后这些大小官员,都要看夫君脸色行事呢。”
“先前和袁公路两家婚事没成,我当时还很是不解,如今看来,远不如夫君看得长远。”
“不过如今夫君已经得势,当有好多士族大家,抢着让玲儿做正妻吧?”
“说来让玲儿给那凶虎做妾,太过委屈,何况如今夫君成了大将军,若再让玲儿跟着他,岂不是为天下人取笑?
“不过幸好夫君没有把话说死,不若明日便回绝凶虎,给玲儿另找个好人家吧?”
严氏满以为吕布肯定会答应,结果吕布摇了摇头,出声道:“我决定让玲儿跟着凶虎离开怀城。”
“什么!”严氏惊呆了,失声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