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人拿刀,在李至刚身上割一下。
哪怕随便的割一下,就浅浅那么一道小口子...
但血一定滋滋的喷出来,跟喷泉似的。
或许都不用割,只需要手指头那么轻轻一戳....
因为此刻李至刚的血,已经从血管中爆了出来,充斥在浑身上下每个角落,以至于身体都开始战栗。
“税务司?海关司?”
“朕除了你,谁都不信!”
“大明的帝国的钱袋子!”
“张紞老匹夫.....”李至刚心中狂吼,“你户部的钱袋子是死的,老子的钱袋子才是活的...老子以后每年要比你弄更多的税,我压死你,我压死你,我让你没脸再站着茅坑不拉屎........”
他眼神中的狂热,朱允熥看的真真切切。
现在是时候,火上浇油了。
“爱卿,你别看这里两个衙门表面上隶属于户部...但是!”
皇帝的话锋一转,李至刚又是浑身一颤。
“表面上户部是有查账的权的,但绝对没有管束权,而且你身兼两部,绝对都是你说了算!”
随着皇帝话音下,李志刚瞬间夹紧双腿,因为他突然有一种想要畅快淋漓的感觉....
一人管着大明帝国两个最重要的部门,户部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只能看看账本,却没有管束权没有管辖权.....
也就是说....?
“这两部的官职人选,也都是你来...”朱允熥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他们虽隶属于户部,但只听你的。而你,直接对朕负责....”
骤然之间,李至刚后庭一紧,有种莫名的刺激。
就像他年轻时去烟花柳巷,名媛纤纤玉指刺探后庭花......
猛的,他打了个摆子....
皇帝虽没给他尚书的实职,可却给了他两个大明帝国最重要的职位,更是给了他一直渴望而不可及的人事大权.....
“吏部侍郎的官职,朕不打算给你留!”
陡然间,李至刚脸色一变,好似被泼了一头冷水。
“你别误会!”朱允熥笑笑,“李爱卿,海关课税两处衙门岂是一个侍郎能总领的?”说着,对外道,“来人!”
“臣在!”南书房行走,通政司使辛彦德,出现在殿外。
“传旨!”朱允熥起身,正色说道,“吏部侍郎李至刚,忠敬勤勉,职守有方。上能分君父之忧,下能解百姓之苦,国之栋梁。于公责公正廉洁,于私责品行端庄,坦荡君子矗立朝堂!”
说着,看着已经傻了一般的李至刚笑道,“着,晋李至刚为中奉大夫,太子少保....”
“嗝......”
李至刚猛的一个嗝儿,差点把心都吐出来....
整个人坐在那,已经石化了。
只是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一句话,太子少保?太子少保?
三公之位,乃是每个做官的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境界。
少保虽不是三公,可也代表着已经一只脚踩在了那通往最高权力的台阶上!
突然,这边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个炸雷。
“实授,都察右都御史!”
哐!
李至刚的心爆了!
都察院实授右都御史,那以前可是凌铁头才有的待遇!
这都察院不但负责监察百官,还可以参与帝国核心政务,更重要的事掌管着大明帝国十几个行省的监察御史....巡查御史....
甚至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王公贵族犯法,都察院都有追查的权利...
“发达了发达了,真的发达了!”大喜之下,李至刚心中反复重复这句话,脸色肉眼可见的潮红起来。
朱允熥见李至刚已经陷入狂热之中,低头笑笑又道,“爱卿,至此以后我大明帝国核心之内,有爱卿一席之地!”
“皇上!”
李至刚脑子中嗡的一声,跪地哭道,“臣....臣万死不辞!”
“谁要你死!你得好好活着,咱们君臣要长长久久,有始有终!”
朱允熥笑着搀扶起对方,开口道,“其实呀,朕对爱卿,还是有那几份愧疚之心!”
说着,叹口气,“此番封赏,不足以酬爱卿之功也!”
“皇上!”李至刚说不出话来,只是嚎啕大哭。
殿外,站着的辛彦德不屑的瞥了一眼李至刚的作态,转身离去。
“可是呢!”朱允熥又继续道,“还是那话,朕是怕你有了自满之心,也是怕你受人嫉恨....这人呀,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这话,顿时说到李至刚的心坎里去了。
“臣明白,皇上是怕臣被小人暗算!不想让臣成为众矢之的.....”
“爱卿知朕,朕....欣慰呀!”朱允熥又把李至刚按在座位上,继续笑道,“所以,朕才对你的奉赏有所保留!不过,所谓来日方长,朕自不会忘了爱卿的功劳,爱卿何愁宰辅之位求而不得?”
砰砰!
李至刚的心开始猛烈的跳动,像是要把肋骨都撞断了一般。
“而且,朕以后要用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朱允熥叹口气,“这诺大的大明呀,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你这般.....哪怕只有爱卿你一小半能力的臣子为朕分忧!”
“谁?谁他妈跟我比,我弄死他!”李至刚心中吼道,“老子不允许有任何人,比老子还能干!”
“现在是新政,开海!这两项连着大明的税务改制,海关税收!”朱允熥低声道,“关乎大明万年的基业,你得给朕,把框架搭好.....!”
李至刚明白皇帝的话,新生的事物必然损伤旧事物的利益,甚至那些顽固的旧事物还面临着被淘汰的危机。
所以,争斗是必然的。
但李至刚最不怕的就是争斗!
“臣,死而后已!”李至刚斩钉截铁的说道。
“别总死死的,朕要你好好的一直活着!”朱允熥笑道,“除了这两项,朕为何还给你都察院实授右都御史呢?”
李至刚擦去眼泪,沉思片刻,“新政开海之后,工贸商贸日盛,再加上我朝新政的土地清查改革,势必有更多无地的百姓从农田中走入工坊.....”
“土地的矛盾,传统农耕和商业的矛盾...地主和商人的矛盾,还有...”说着,他抬头道,“工坊工人和商人的矛盾.....”说着,他脸色一变,“乃至官员和新生富豪的矛盾,朝廷勋贵和民间望族的矛盾.....”
朱允熥越发欣慰,“朕就知道没选错人!满朝文武,只有爱卿能看得远,看得深,看得真!”
说到此处,朱允熥又是一笑,“所以朕才说,爱卿你要好好的,别总是一口一个死字,不吉利!朕用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只要臣还有一口气!”李至刚咬牙道,“皇上让臣做什么,臣就走什么!”说着,猛的抬头,似乎委屈一般说道,“但臣就怕,有一日皇上再也用不着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