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崔家庄开大会,崔大可伏诛

此时已是秋天。

田地里红高粱的秸秆高大而粗壮,上面挂满了沉甸甸的高粱穗,穗上的颗粒饱满而坚实。

一阵秋风吹来,高粱的叶子互相碰撞,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只是隔壁山坡上,那片高粱抖动得格外剧烈。

沉重的穗子陆陆续续倒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张洪亮下意识的去取挂在腰间的绳子。

可是李爱国却没有停车的意思。

一脚油门踩下,吉普车呼啸而去。

感谢我吧!

撒欢的年轻人。

吉普车沿着崎岖的小路晃悠了半个小时。

前方道路的尽头终于能看到村庄。

两边的田地里,却看不到村民勤劳的身影。

按理说此时正是砍高粱的季节,互助组的组员们,应该在田地里忙碌。

前方路边迎面走来一头毛驴。

毛驴上坐着一个身穿蓝色劳动布衣服的村民。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的,面色却有些红润,身材甚至有点微胖,压得那头瘦弱的驴子直吭哧。

要是驴子会说话,此时肯定已经开始骂人了。

李爱国一脚踩下刹车,吉普车咔持停下。

正想下车询问情况。

中年村民看到吉普车,目光中竟闪过一丝畏惧,双腿夹住毛驴就想逃跑。

“张富,你给我站住。”

张洪亮从副驾驶上下来,大吼一声。

张富吓得脸色发白,逮住毛驴缰绳停下来,冲着张洪亮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是张公安啊,您有事哇?”

“村子里的人呢,这么好的天气,咋不上地干活?”

“这不是要成立高级社了吗,大家伙都搁村委开会呐。”

“你骑毛驴,是要去干什么?”

还没等张富回答,张洪亮似乎想起什么,突然皱起眉头:“张富,我劝你一句,别总想着搞小聪明。”

“是是是”

张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随口敷衍。

他见张洪亮没有绳人的意思,缩缩脖子,然后猛地拍拍毛驴屁股。

“啊——呃——啊——呃”毛驴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张洪亮见张富不听劝,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到车上。

李爱国重新打着火,一边驾车往村委驶去,一边随口问道:“刚才那人是咋回事?”

“张富啊,是崔家庄为数不多的几个富农之一,现在要成立高级公社了,他害怕.”张洪亮话说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李爱国却明白了。

高级社和互助组最大的区别,就是土地、牲畜、大农具等归高级社所有。

在互助组时期,组员们可以拥有自己的驴子,等加入了高级社,驴子归高级社所有了。

张富觉得吃亏了,所以想赶紧将毛驴卖掉。

这种看似占小便宜的做法,确实如同张洪亮所说的那样,会吃大亏。

崔家庄跟所有贫困的乡村一样。

村子里都是低矮逼仄的土坯房子,房顶的茅草在秋风中飘荡。

黄泥路跟黄土的房屋连绵在一起,绘制出一副充满陈旧感的昏黄油画。

吉普车一直行驶到村西头,才看到一座砖瓦房屋。

青砖垒筑的围墙,大院里坐落了三间敞亮瓦房,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张洪亮解释道,以前这里是地主的家产,后来地主没了,成了村委办公的地点。

围墙上有白灰粉刷的大幅激昂标语。

李爱国他们来到的时候,镇上的领导正在给互助组的组员们讲解高级社的政策。

崔家庄的村民们围在大院里,树上,墙头上都站满了人。

这些短短十几年,经历了数次激烈变革的村民脸上,都充满了狐疑、警惕。

刘镇长手持铁皮喇叭,大声说道:“此次成立高级社,采取入社自愿,退社自由的方针。高级社成立后,成立社员代表大会,选出管理委员和监察委员.”

村子里宣传高级社有阵子,大家伙却还是有点迷糊。

“镇长,这玩意跟互助组有啥区别啊?”

“互助组里的口粮还有多少剩?怎么分啊!”

“俺听说鸡鸭都不准养了。”

“没看到张富刚把自家牛牵到镇上了吗?”

“那俺家那些大公鸡可咋办咧。”

“都别吵!”

村长崔仁东牛眼一瞪,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一声大吼:“吵啥吵啊!互助组变成高级社,是上级的政策!政策是啥,比天还大,伱们瞎质疑啥咧!”

崔家庄几个互助组的组员们被训斥了几句,顿时低着头一声不吭了。

身为组长的崔大虎平日里深得村民的信任,是崔仁东竞争社长的强有力对手。

崔仁东眼睛一转,冷声说道:“崔大虎,你平日里也算是村子里的先进分子,这次怎么拉起后腿了,质疑起上面的政策了。”

话刚出口,却被镇长拦住了。

“仁东,新政策刚开始实施,村民们有疑虑很正常,要注意工作态度。”

崔仁东一击不成,连忙讪笑道:“领导,还是您风格高尚,有您这样的好领导,是我们南石镇的幸事。”

“客气了。”

镇长戴上黑框眼镜,取出一摞厚厚的材料,大声念道:

“此次咱们南石镇要成立十二个高级社。

每个高级社里面成立数个生产队。

高级社的劳动力,土地,农具,牲畜都要固定给生产队使用。

实行包工,包产,包成本和超产奖励制度。

统称为三包一奖四固定。

废除互助组地四人六的分配方式。

以后社员的分配,不按照土地,改为按人口。”

互助组的成员,了解了政策之后,有喜有忧的。

高兴的是那些贫农雇农。

像蹲在近处的几个光杆子,他们本身家里没有啥生产工具,充公也就充公了。

可是站在远处的那几个中农和富农就不一样了。

他们家里有耕牛,骡马,犁耙耧车,全部充公肯定不愿意。

一时间现场议论声四起。

崔仁东顿时着急了,扯着嗓子喊道:“等高级公社成立后,咱们还要建大食堂,以后大家伙吃饭不要钱,敞着肚皮吃咧。”

此话一出。

互助组的那些组员们顿时来了精神,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有十几个互助组成员当场就要求加入高级社。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村长,食堂吃饭不要钱是好事,但是咱们村的穷家底,经得起折腾吗?”

看到唱反调的是崔大虎,崔仁东不气反笑。

这货是干活是把好手,团结组员也做得很到位,就是整治敏感性太差了。

就凭你这句话,社长的位置,就别想了。

崔仁东嘿嘿一笑,扭头看向镇长:“领导,崔大虎同志屡次质疑上面的政策,我觉得他居心叵测,破坏高级社的成立。”

“崔村长,大虎同志的顾虑很正常,没必要上纲上线。”

镇长苦笑着摇摇头看向崔大虎。

本来这次上面是倾向由崔大海来担任社长的。

只是

他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有顾虑很正常,但是崔大虎,你也是组织的成员,应该保持积极性,要给村民们做榜样。”

“可是.”崔大虎还心有不甘,见镇长发话了,只能讪讪的坐到板凳上。

崔大可叼着根烟,骑拉在墙头上。

看到这一幕,高兴得嘴角咧到了后脑勺。

只要崔仁东当上社长,那以后他就可以找机会进城了。

没错,崔大可从小的梦想就是进城当领导,远离这个贫瘠的小乡村。

当年崔大可遇到个算命的,那瞎子在收了他半块黄豆饼后,给他摸了骨。

他可是进城当领导的命,还能娶到城里媳妇儿。

崔大可曾在镇上见过城里来的宣传员。

那皮肤白得就跟最白的面似的,小腰细得跟柳树差不多。

就连崔家庄最漂亮的黄寡妇跟人家相比,也跟母猪一样。

那样的女人,要是能睡上一回,就算是死了也愿意。

想着美事儿。

崔大可的哈喇子流了下来。

李爱国在会场外面站了许久,见证了崔家庄两位领头人的明争暗斗。

见崔大虎吃了瘪。

他整了整衣服,带着张洪亮一杆子人进到会场内。

几个身穿制服的同志,外加上派出所的人,都是全副武装。

他们的出现瞬间在会场引起一阵骚动。

崔仁东正心中得意,见到张洪亮,心中咯噔了一下,忙笑脸迎上去:“张所长,您怎么过来了?我们村又有哪个娃子捣乱了,我现在就替你收拾他。”

张洪亮冲着镇长点头问了好,然后扭头看向崔仁东。

“崔仁东,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崔大可?”

“崔大可他是我堂侄子”崔仁东神情茫然。

目光落在机务段,还有派出所那些人身上,顿时意识到不妙。

崔仁东眼神一凝,冷眼看向张所长,扯着嗓子喊道:“老张,崔大可那娃子虽然平日里喜欢胡闹,但是也惹不得你们如此劳师动众的。

你瞅瞅,又是长枪,又是短枪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派出所到我们崔家庄打鬼子哩!”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这就是了!

在场的互助组成员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

尤其是崔家的几个小子,已经站起身来了。

个个气势汹汹的,挽起袖子,准备上前为崔仁东壮声势。

这是崔仁东屡试不爽的手段。

毕竟法不责众。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

纷乱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帮小子吓得打个哆嗦,一屁股坐回了板凳上,捂住脑袋。

墙头上。

崔大可看到李爱国他们进来,而苗苗还被一位女同志抱在怀中,顿时感觉到不妙。

当时就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是当他扭屁股准备顺着枣树爬下去的时候,李爱国竟然直接开枪了,子弹擦着耳朵飞过。

“哎吆,疼死爷爷了,你们还真敢开枪啊。”

崔大可被吓一跳,脚下不稳,从墙头上摔下来。

屁股被摔成了八瓣,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耳朵。

耳朵还在,却摸了满手血。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身穿火车制服的年轻人,面露恐惧。

二话不说就开枪。

这人是土匪吗?

李爱国缓缓收回长枪。

哗啦,推掉子弹壳。

随手扔给了旁边的东平。

刘东平接到枪,神情还有些迷茫。

刚才他就站在李爱国旁边,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李爱国从拿过枪到开枪一气呵成。

只了不到两秒时间,却在四十多米的距离外,直接命中了崔大可的耳朵。

这种枪法,足以能当北面战场上那位“冷枪英雄”的徒弟了。

那位大佬在战场上一共狙杀了击杀214名敌人。

张洪亮也没有想到李爱国会突然开枪。

当他看到以往那些早就鼓噪起来的崔家人,此时个个面色死灰,才明白李爱国的用意。

对于这帮胡搅蛮缠的人,就该下狠手。

只是以前他碍于身份,不便于出手罢了。

没有那帮家伙鼓噪,会场安静下来,张洪亮指指正捂着耳朵嚎叫的崔大可说道:“把崔大可给我抓回来。”

两位同志健步如飞冲过来,反押住崔大可的胳膊,将他拉起来。

崔大可见势不妙,嚎叫道:“崔大,崔二,劳资被人欺负了,你们赶紧来帮忙。”

要是以往,崔家人肯定一拥而上了。

经历了刚才那一枪,那些人只能耷拉着脑袋装作没听到。

那人可是真敢开枪!

崔大可被拖到李爱国的跟前,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舔着脸笑道:

“领导,您是不是认错了,把俺当成黄鼠狼了。

不过不得不说您的枪法还真是准。

比俺见过的枪法最厉害的老猎人还要厉害。”

崔大可现在比原著中年轻不少。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就算身上衣服又破又旧,补丁摞补丁的,看起来也不像庄稼人。

脸上没有庄稼人的朴实,反倒多了几分狡黠。

尤其是那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看上去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李爱国指向苗苗:“崔大可,这位姑娘你认识吗?”

崔大可扭头看向苗苗,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哎呀,大侄女,你跑哪里了,让我好找啊!”

“你可不知道,自从你不见后,我发了疯似的,把咱们周边的村子都找了一个遍。”

“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找不到你,我就算到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哥哥、嫂嫂。”

说着话,崔大可就想走过去抱起苗苗。

苗苗就像是看到了大灰狼似的,吓得小脸发白,连忙躲进了赵雅芝怀中。

“你看你这孩子,到了自己家,怎么还让外人抱着呢!”崔大可眼睛一转,面带热情笑容,伸出手来。

刘东平看着崔大可,三观被彻底刷新了。

要是不知道这货的恶行,此时还真被他骗住了。

飞出一脚,踹在崔大可的屁股上:“你特么的老实点,李司机还没问完呢!”

崔大可挨了刘东平一脚,连忙爬起来,双腿并拢,老老实实的站好。

李爱国继续问道:“苗苗家的家产,是不是都被你侵占了?”

听到这话,崔大可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滑落下来。

早知道这死丫头真的找到机务段,就该在半路上拦住她。

将她扔到村口的井里,让她提前去见那个死鬼老娘。

“领导,看你这话说的,崔大山是我哥哥,他没有儿子,人又死了,他家的东西不就是我的吗?!”

崔大可说着话,暗暗给村长崔仁东使个眼色。

崔仁东在搞清楚李爱国他们是来自机务段后,本来已经心生退意。

可是崔大可这些年可没少孝敬他。

“领导,我是崔家庄的村长崔大山。”崔大山走上前,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笑道:“你们误会了,崔大山夫妇去世后,我们这些崔家人,把苗苗委托给崔大可。

崔大可处置崔家的家产,也是合乎常理的事情。”

说完,他还不忘记扭头看向镇长:“刘镇长,您了解我们崔家庄的事情”

机务段的人可不是好忽悠的,刘镇长没有作声,戴上眼镜,拿起文件继续研究。

似乎文件上的政策就是这世界唯一的东西。

崔仁东见镇长不帮腔,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苗苗一个小姑娘,怎么生活,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

“是吗?”

李爱国冷声道:“崔大可这些年来,一直私自截留我们机务段发给崔大山的工资,也是为了崔家好,为了苗苗好?”

“工资?”崔仁东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要是说霸占家产,还能够用老风俗来搪塞,截留工资就摊上大事儿了。

崔大可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

崔仁东面露退意,崔大可心中大呼不妙,硬着脖子说道:“这位领导,说话总得讲证据!”

李爱国让周克取出那些汇款单,又把邮递员钟大奎请了过来。

“钟大奎同志,你是不是把汇款单交给了崔大可。”

“就是这小子,每次我都被他拦住了。”钟大奎瞪着崔大可说道。

原本的宣讲大会,变成了审讯大会,互助组的成员们纷纷围了过来。

面对李爱国指责,崔大可却神情如常。

要是这样就被拿捏住了,他哪能十四岁就偷牛?!

崔大可甩了甩汉奸头,淡淡的看李爱国一眼,不屑的说道:“没错,我确实帮我哥哥收了汇款单,那是我看他腿脚不便。”

“这上面的签名,是崔大山写的。你们不相信,可以去地下找崔大山对质啊!”

“你们有什么证据,指证我截留了崔大山的工资。”

“嗷,我明白了,你们是看我们老农民不懂得,欺负我。”

说着话,崔大可再次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伙都看到了啊,机务段的人仗着自己是城里人,欺负咱们这些老农民。”

老崔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大族,人丁兴旺,人多自然势就众,姓崔的在村子里嗓子都能比旁人粗几分。

此时被人欺负了,那帮人岂能忍,当时就有几个年轻人挽起袖子想走上去。

周克紧张得抽出手枪,李爱国却示意他不要着急。

果然。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崔大虎站起了身,拦住那些年轻人。

“都干什么呢!这些人是来自铁道上的工人老大哥,难倒还能冤枉人?都给我回去!”

崔大虎的出现,引得了崔仁东的警惕,他现在却没有办法。

崔大虎缓步走到崔大可跟前,冷着脸说道:“崔大可,你自己干的埋汰事儿,别牵连到俺们身上。”

崔大可见崔大虎出了面,心中咯噔一下,眼睛滴溜溜转,打定主意坚决不承认,对方就没办法。

李爱国满意的点点头,崔大虎懂得把握时机,倒不是没脑子的货。

也许崔家庄这次能选出一个好社长。

李爱国回过头继续说道:“崔大可,你用左手签了名字,就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了?”

这时候,重新返回南石镇的周克,领着一位身穿邮政储蓄工作人员的女同志走了进来。

这年月邮政储蓄的制服是深蓝色的工装,跟工厂里的劳动工装差不多,远远看去就是一女工人。

“又来了个娘们.”

崔大可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等看清楚女同志的样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后脑勺,崔大可双腿发软,想要蹲在地上,却被两位公安同志架住胳膊。

李爱国看向那位女同志,“麻烦您向大家伙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女同志爽朗笑道:“哎吆,这有啥介绍的,全南石镇的人,都认识我。”

围观的互助组成员纷纷点头。

“确实,她是邮局的刘储蓄,谁家要是存钱,都得通过她。”

李爱国接着问道:“刘储蓄,崔大山的汇款单,每次是谁取的钱?”

“就是崔大可拿着崔大山家的户籍页,到俺们银行取的钱。”

刘储蓄说着话,从帆布兜里摸出一包票据,摆在李爱国面前:“领导,您看,这上面有崔大可的签名。”

李爱国扭过头冷眼看着崔大可:“崔大可,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我”

面对确凿的证据,崔大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崔大山夫妇是被崔大可害死的!”

“哎呀,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让崔仁东听到就麻烦了。”

那些互助组成员们议论纷纷。

李爱国眼睛一转,大声说道:“今天我们是来清查崔大可干的那些坏事,你们谁掌握了他的罪证,尽管勇敢的站起身。”

互助组成员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敢站出来。

毕竟崔仁东还在旁边看着呢!

除了上午被崔大可调戏过的黄寡妇。

黄寡妇冲人群中蹿出来,奔到崔大可的跟前,朝着他的脸上啐口涂抹。

“崔大可,你这小流氓,敢扒老娘的墙角,终于遭了报应!”

崔大可避无可避。

吐沫挂在一丝不苟的头发上,缓缓落下来。

呀,拉丝了

他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有了

就有

“崔大可,我家的老母鸡被你偷走了几只,那可是留着卖钱给娃子们上学的啊。你就是个畜生。”

“前年俺们互助组的老黄牛被偷走了,肯定是你干的。”

“夏天的时候,俺在河里洗澡,你这杀千刀的,把俺的里衣偷走。”

伴随着一桩桩罪行揭露出来,崔家庄的人才发现崔大可干过这么多坏事。

几位泼辣妇女冲上去,对着崔大可的脸一阵输出。

不到片刻功夫,崔大可的脸上挂上血道子,头发也被薅掉了好几缕,露出雪白的头皮。

崔仁东一直给张洪亮使眼色,希望这位所长能出面拦着。

张洪亮却给小孩子似的,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当初你就是用这种办法对付我们。

这次算是自食其果。

一直等到崔大可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见黄寡妇已经脱掉鞋子,用臭鞋底子招呼崔大可,张洪亮才带人将崔大可从那帮妇女同志手里抢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