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赵文兰就是一堆感叹词儿,前一阵子还觉着挺闹心,听了老三赵文多的那番话,倒是想开了不少。
这个老外是个M国人,名叫迈克,三十多岁,长的嗯高鼻梁,蓝眼睛,一副外国相。为什么这么形容,而不是用帅不帅来表达呢,主要是赵文兰之前也没接触过外国人,平生头回见着真人,以往那都只在电视上见过,据说是两边的判定的标准不太一样,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定。
总的来说,这位迈克并不算难看,瞅着倒是挺顺眼,笑容也阳光灿烂。就是这华国语说的不是很好,一般都是一两个字的往外绷,稍微长点儿的句子说不了。尤其是着急的时候,一连串冒出的都是外国语。
店里的一位姓辛的老顾客,从开业之初就光顾店里的生意,这几年也是不间断的从店里进货。老钱做的是边贸生意,这个迈克就是他的一个大客户。店里的东西有一半儿是经过他手,销往他的国家。
可以这样说,迈克算是店里间接的一个经销商。
由于是合作了多年的关系,彼此也很是信任,一些要求老钱也会尽理的满足。
这次回来,迈克说要同行,来华国溜达一圈儿,学习下华国文化,寻找些额外的商机,顺带着来这些年供货的地方转一转,见见是什么样的手艺人,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
其实,这对于中间商的辛先生来说,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个中间人,做的就是两边的生意,要把买家领到卖家的地盘儿上,两家一搭上线,那还有他什么事儿了。
这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华国商人,稍微懂点儿事的那都不会开这个口,容易被人揍。可这迈克是道地的M国人,跟华国人那就不是一个路数,告诉他这个消息时,那还一脸的兴奋,都不想着他同不同意,就开始畅想起到华国的日子会是怎样怎样的精彩,俨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辛先生真是左右为难,同意了吧会影响以后的生意,说不行吧又是显得他多功利似的。好在是这位迈大哥不叫缺心眼子,还没一坑到底,后来倒是发现了他的尴尬,直接坦言就只是单纯旅游性质的交流,不会影响到彼此的合作。
那意思就是,我就去你们那里看一看,咱们哥俩的生意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去做,别在为这个担心。
做了多年商人的辛先生,要是会相信这一嘴承诺那就奇了怪了。要是人人都能做到言出必行,那就没有无奸不商这句话了。
可即便没有多少可信率,到底碍于面子,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也想了,就算他不同意,迈克老兄就是铁了心的要来溜一圈儿,那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倒不如应下来,也能多份人情在。
迈克倒是真如所说,到了华国以后,主旨在于了解文化,游山玩水,逛景休闲。接连着玩儿了能有半个多月,这才起程来到了秋水镇。
在辛先生的一番引荐下,同绣品店里的三位老板也是绣娘一一认识。
外面的接待一般都是赵文兰来负责,也算是基于工作需要,她在平时的穿着打扮也尽得往店里的服饰上靠。也处算是给自家衣服做个宣传,当回免费的模特。
两人来的那天,正赶上店里新出了一批成品,主以丝绒旗袍做底,绣制各种款式图案,穿者显以华美大气。
以着赵文兰的外表而言,其实并不是十分合适穿这类衣服,会显得比实际年龄更为成熟。可是这人长的好,那就是穿个麻袋片子都好看。
虽然这批旗袍更适合年纪稍大些的女性,可穿在赵文兰身上,却有种别样的柔美。她那娇弱的气质,竟然穿出另一种风格来。白皙细嫩的肤色,配上沉稳大气的紫罗兰丝绒,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纤姿袅袅,浅笑盈盈。
只这一次见面,迈克就成了赵文兰最钟实的迷弟。
老外表达感情的方式也跟华国人不同,含蓄神马的根本就不存在,直接就给你整个疯狂模式。
那一阵子,店里光是鲜花就收了半屋子。别人那是送一束花表达下心意,顶多就是一天一束,可这位迈老兄倒是好,早、中、晚,不拘什么时间,只要他来店里,那手上就不带空着的,光他一个人就可以养活镇子上两家花店。
做为土生土长的小镇人,哪里见过这样式儿的追求方式。到了后面,几乎都成了街头一景了,左右邻居,只要闲着无事,都会跑过来看热闹。
瞅老外,看姑娘。
别人尚且不说,单是店里的另外两个合伙人,那都跟着直上头,一个劲儿的劝赵文兰,赶快答应了吧,店里好没地方了下脚了,花都堆到门口了。
在这个别国月亮都是圆的年代,多少人挖空心思的想拿到一张草色卡,能找个老外当朋友,那可是相当时髦而体面的一件事儿。
要说完全不心动,那是假的。赵文兰也被这迈克追的是直迷糊,有那么一阵子甚至都想着干脆点头算了,反正自己也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了,就这么结了也不是不行。
只是随后的接触中,她开始发现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可笑。
首先,这个叫迈克的M国人,并非是以结婚为前提而展开的追求,就只是单纯的想跟她当男女朋友。其次,两人除了语言,生活习惯等等一系问题,可以说是各种的不同,都限制着未来在一起的可能。
种种考量,让赵文兰有些举棋不定。
她一向跟三妹子说得来,家里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她。
赵文多也时常在街面上走动,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只是赵文兰没有主动提起,她也就装不知道,默不作声。
直到这天,赵文兰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苦恼烦心事儿。
“要是我能跟着一起去M国,经济条件应该能得到很大的改善,对家里也能够帮衬一二。只是,陌生的环境,我还是挺打怵的,想要适应会是很难。”
赵文多抬了眼皮儿看她:“你是觉着家里现在都掀不开锅了,穷的好快要饭了吗?”
“啊?——没有啊。”赵文兰都叫她说的愣住了,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