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兔子

两个人唠扯话的这会儿工夫赵文多已经回到了半山腰上,探查过了情况后这心里也算是有了数,只是这柴禾都已经砍了,放又放不回去,就算是从此刻开始一点不干,那这三十多捆也还是有点儿多。

瞅着雪地里垒成垛的柴禾,赵文多有点儿发呆。

大雪地里,一望不到头都是个白,捆好的柴禾扔在地上十分的显眼,这会儿是没有人路过,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来,就算是运气好这一天也没个人影,可走的时候山尖儿上那两个总是要看见的,到时候该拿什么话说?

说她点儿正,刚好碰到别人砍好的柴禾,捡了现成?柴禾不比别的,出大力气砍好了还有人不要的吗?

再者说,这刚砍的柴豁口的镰刀印那是绽新的,想充旧那也不好使,骗骗不懂的人还行,郭家两口子可都是干活儿的老手,根本别想瞒了他们的眼。

还有了,这东山守着村子,常有人上山砍好柴一时运不走放在这里堆着,大家都知道规矩,遇到了也不会贪那小便宜,谁家的就是谁家的错不了,要非得这样做,那多半儿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成翔。

捡来的说法是行不通了,可要想先藏起来又没个地方。只能希望不出意外,谁都不要出现。要是真来了人,也就得硬着头皮承认了。只是回去后,赵家三姑娘真是能干,比旁人更会砍柴,一个小丫头顶个成年壮汉的名声就得传出来。

好好的一枚小姑娘,不采蘑菇,就能砍柴,糙了糙了些,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她一时失查大意了呢。

‘哗啦—哗啦—哗啦—’正寻思着,耳边就听见一阵响动。

赵文多正扭头朝着声音看过去,灰蓬蓬的一只活物闯进眼底。

一棵柞树一堆枯树叶,找着里头不知哪里滚来的干果。

赵文多眼睛一亮,蹑手蹑脚的就凑了过去。

灰兔子也警觉,刚才赵文多发呆一动不动,还以为那就是棵树,这会儿稍一动弹立马就发现了,干果也不吃了,蹬着后腿‘嗖’的就窜了出去。

这到了嘴边儿的肉哪能就让它给飞了,赵文多撒开腿就去追。可这大雪窝子,两条腿儿哪能跑过四条腿儿,追了一会儿就追不动了。眼瞅着这距离拉的越来越大,再一会儿这口肉就溜没了。

赵文多猛的想到什么,心中一动,随即捏了个雪球,朝着兔子扔了过去。‘叭’的声闷响,雪球在兔子脑袋上碎裂四散,被砸蒙了的灰兔眼冒金星,晃晃悠悠倒下了。

赵文多乐了,小跑两步过去,拎起了兔子补了两下。

昨天下山时打到的那只兔子,也是一石头块儿过去给撂倒的。刚才灵机一动,捏了个雪球,竟然也挺好使。

看来这副小身板,气力大些也真是不错,再凭着她前世的准头和手感经验,这兔子就这么到手了。

一次可能是幸运,两次可就是实力了。

两次上山两次都有意外收获,这让赵文多不由的多了几分心思。

将过中午的时候,郭家夫妻俩下来转了一圈儿,看看赵文多柴砍的有模有样,夸奖了几句。

赵文多提前做了安排,那三十捆柴被她运到转山腰二十捆,放在这里的只有三分之一,刚好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数量,手上再放慢些速度,下山前够到二十捆就可以。

赵文多把打到的那只兔子拿出来,简单的把过程说了一遍。雪球砸兔脑袋的事自然是只字未提,只道随手摸着了块石头,凑巧给扔着了。太过轻巧的事情还是容易让人想差,雪球和石头块虽说只是物的差别,相比较后者更令人容易接受,也相对来说更加安全。

邱慧真毫不怀疑话的真识性,直道:“这山上可没少跑兔子,不下套光用手一般是很难逮着,三姑娘你这手还挺有准头!”

“不是我扔的准,就是这兔子太笨,跑的没我这石头快。”

“……”

三个人一阵哈哈乐。

笑罢了,郭怀仁正了正色,道:“三姑娘,这兔子就是砍柴的时候刚巧遇着了,你回去要是有人问起了你也得这么说,别再说差了。”

赵文多一时没理解其中的深意,略微怔了下。

“嗨,你这么说她哪里懂。怎么说她都是个小孩子,再明白事儿也总归想不了那么多。”邱慧真道:“你郭叔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给你提个醒,不管谁问都得咬死了,你就是上山来砍柴来了,兔子真不是你本意。”

这么说真不会被当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赵文多囧闷不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邱慧真怕她再不懂,又道:“这也是怕有那些碎嘴子的瞎说,说你不努力生产,借着上山的名头来打兔子,万一再扣你顶大帽子,你是小孩子倒是不能咋地,可你爹妈就得挨批评。”

“是啊,三姑娘,还是小心着点儿好。”郭怀仁叹了气,随即接着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比起前几年,现在要好上不少,没有那么严格了,说不准哪天也就放开了。”

“还是谨慎点儿,松是松了些,也有风声这么传的要放开,可到底没有明文规定不是。”

前两年最怕被扣罪名,一旦扣上了就得批评,也就意味着被打遭罪,这个赵文多倒是知道,虽说她还没亲眼看见过,可绝不想开这个眼界。

一切稳妥为上,赵文多点了点头,默示她会小心口风的。

见她明白其中的厉害,两人再不多说,回到了山尖儿上开始干下午活儿。

赵文多听完了二人的话,对这个年代又多了些了解,庆幸自己把这件事提前说出来。兔子倒是不大,放到哪里都可以藏得下,可是要拿回家总得炖来吃吧,都一个院里住着,肉香一飘出去,又哪能猜不到是在山上打来的。两家人处的都不错,真为瞒这点儿事而生出间隙来实在不值当。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两人提的这个醒她还真就得注意。不然等得回了村里,路上真就碰着人,万一她没留意再说了什么不严禁的话,叫有心人给听了去,挑了事儿可就麻烦一件了。

大致上这心中也做到了有数,总归就是小心加谨慎,能不出错就不出。

下午的柴禾砍的相当顺利,日头升起来后暖和了不少,身上不似早晨头时那么僵冷了,这砍柴的效率也就随心随欲。

临近傍晚,干了一天也是时候收工了。

赵文多数了数柴禾,这一下午慢悠悠的也砍了十二捆,加上留下那十捆,就是二十二捆。

郭家两口子提前一个多点儿就不再砍了,而是借着雪道滑,三捆两捆的往山腰上放。

两家的柴禾摆在了一处,一大垛一小垛,大的一百一十捆,小垛二十二捆,打远处看着也是十分的显眼。

这也是仨人说好了的,太阳落山也有一会儿了,天儿冷这么多柴根本就不好运,还是等着正午头太阳足的时候再拿走,也省得冻的慌人遭罪。

赵文多哪里懂这里头的细节,自然是照着来,反正是这柴已经砍好了,抽了空再往回运也是一样,村里人都懂规矩,不会被别人顺带摸走就是了。

仨人收拾好了带来的家伙什,拿了粗绳绑了三捆两捆柴禾,空手回去也是空,拽上三两捆柴禾也是顺带脚儿的事。

赵文多扯着麻绳,拖着两捆柴跟在两人后头,延着踩出来的小道儿,一路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