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琮儿没犹豫:“琮儿想做世子,为爹爹分忧,也不让娘亲再受欺负。”
这个小小的身躯中,正悄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江成璟满意道:“那到时候,可不许给咱们江家丢人哦。”
海云舒问:“可如今皇上刚刚驾崩,新君未立,朝局不稳,你如何请旨册封?”
“放心,我自然会为琮儿铺好路。”
江成璟随手扯掉树上一支带满刺的藤条。
“琮儿,敢握吗?”
琮儿看着江成璟手中的藤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锋利的勾刺让他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爹爹,琮儿不明白……”
那藤条原本看似脆弱无力,却带着尖锐的刺,仿佛在警告着他不要轻易靠近。
江成璟微笑着将藤条横在面前,伸手,握紧,用力,从头到尾,一寸寸捋了下来。
“江成璟!你干什么?”
海云舒看到他宽大的掌心,流出一道道鲜红的血。
“爹爹……”
琮儿看的心惊肉跳。
但江成璟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脸上平静如水。
他将捋好倒刺的藤条递给琮儿:“现在呢?敢握吗?”
那藤条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尖锐的刺,但血淋淋的,琮儿仍旧心有余悸。
江成璟:“试试。”
琮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被处理过的藤条。
原本的尖锐与危险已被去除,留下的只有藤条本身的柔软与韧性。
琮儿轻轻握了握,虽然仍有微微的刺感,但已经远不如之前那么扎人了。心中的恐惧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勇气。
他慢慢握紧:“谢谢爹爹,琮儿明白了。”
琮儿抬头看向江成璟,似乎懂得了他的用意,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仰。
江成璟眼中带有无尽的坚韧:“只要我儿想要的,我不惜一切代价,扫清障碍,助你达成心愿。”
同时他也告诫道:“但琮儿你要记住,权力不是一切,有时候,人心比权力更重要,更可怕。御权不如御人,你要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攻心者,而不仅仅是追求地位和财富。”
海云舒看着琮儿,不知这样的道理,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否悟得透。
谁料,琮儿重重点头:“琮儿都记下了。真正的权力不在于统治,而在于影响。要让人们因为你的智慧和才谋追随你,而不紧紧是因为你的地位和权力。”
江成璟无比欣慰:“孺子可教。”
远处星河点点,海云舒瞧他俩一言一语讲得起劲,发自内心的笑了。也许这样安逸简单的日子,才是她追求和期盼的幸福。
*
皇帝驾崩,新君未立,大魏朝廷波谲云诡。
自从静王被打入大理寺,严加拷问,其党羽挨不住酷刑,招供的人不少。
静王最终被定下十七宗大罪。
辅政大臣代天子拟招,下旨剥夺静王封号,贬为庶人,赐自缢。
静王府十四岁以上的男丁流放凉州,女眷贬为官奴,所有家产抄没入国库,昔日的尊贵与尊严化为乌有。
牵连朝野上下,大小官员六十余人。
据说,静王这些年贪污纳贿的银钱足足有千万两。
金银装满了大箱藏在地窖,各式各样的珠宝璀璨堆积如山,华丽的丝绸和珍贵的古董,尽显王府奢靡。
只账册盘点,就整整花了二十天才核对完毕。
如此大刀阔斧地斩断了毒瘤,老百姓一片叫好。
静王倒台后,赢离就成为了王位最有力的继承人。
有先帝亲封的太子名号,有江成璟的支持,有冯丞相的推波助澜,更有朱太后的作保,再无人能与赢离抗衡。
这场混战中,赢离像一座静谧的山峰,稳稳地矗立在风起云涌中。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登基大典就赶在立夏前举行。
那日,江成璟要进宫主持新帝的登基大典。
海云舒替他整理好朝服,时过境迁,他依然像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晚上还回家吃饭吗?”
“舍不得我走?”
她脸一红:“谁舍不得了,我就是问问。你若回来,我叫莺歌多备些菜。琮儿今天还说,你最近忙得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儿了,你也好多陪陪他。”
“那我干脆辞掉摄政王一职,”江成璟握住她的手:“到时候跟皇帝讨个闲差,在家多陪陪你和琮儿,最好……”
他笑笑,在她耳朵边轻声道:“最好在给琮儿多生几个弟弟妹妹。”
她故作嗔怒,“不正经。”
“这叫不正经?”
“就知道耍嘴皮子。”
江成璟干脆坐在书案前:“谁耍嘴皮子了?我说真的,你去磨墨,我现在就把请辞的折子写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哪里是你想辞就能辞的?”
虽说赢离已非少年,可新帝登基,根基未稳,仍需要一众老臣的辅佐。
江成璟笑道:“乖乖在家等我。”
她亦是噙着笑意:“好,等你。”
他在她额前落下深深一吻。
*
大魏皇宫,新帝登基大典。
入宫的路上,少青请示道:“王爷,冷宫那边传话说,康太后,想要见您。”
江成璟冷声:“不见。”
“宫女说康太后已经绝食三天了。”
“绝的好啊,她想死就随她,也省得咱们动手了。”
少青有顾虑:“她言辞无状,在冷宫辱骂王妃,不堪入耳。少阳长公主的意思是……想让王爷去绝了她的念头。”
江成璟:“一切以皇上继位为重,其他的,再说吧。”
马车辘辘,一路驶入皇宫。
金殿内,宫女太监正在给赢离戴冠更衣。
赢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前些日子他还是流亡西夏的一个无名小卒,受人欺负,不得不靠装疯卖傻保命。
现在四周是金色大殿,来往宫娥如仙女下凡一般。
赢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摄政王,待会儿,我不会出错吧。”
江成璟负手而立:“皇上,您应该自称朕。”
“是,朕……一会儿若出错了怎么办?”
江成璟笑得意味深长:“皇上不会有错,即使错了,也是对的。看到那高高的台阶了吗,您只需一步步走上去,不哭,不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群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震慑。”
“震慑?”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落难西夏的流亡太子,而是大魏皇帝。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
赢离看着江成璟,目光逐渐坚定。
“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