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琮儿拉着姐妹俩起身。
“姐姐别怕,我带你们走,看谁敢拦?”
曹公子指着:“你们要能走出这个圈,我曹字倒着写!”
几人拉拉扯扯,闹腾个没完。
海云舒知道江成璟不至于如此,他这么做,想必有他自己的打算。
她拉架:“你既要纳人家为妾,是图个喜庆,你把俩人都掳走,她家中老母若咽了气,你让她大喜之日如何笑得出来?”
“她老娘死不死管我什么事?”
海云舒捡要紧地说,“曹大人做寿,这终究是红白事犯冲,不吉利,弄不好要有血光之灾。都知道你是大孝子,这可要顾虑周全呀。”
曹公子手下的打手也想起一件事:“公子,确有其事。之前孟大人家的偏房就是抢来的,红白事在一天,这不,孟大人去年就叫京城来得钦差给杀头了。”
曹公子听到此事对自己老爹不利,犹豫了。
老爹是他的大靠山、摇钱树,不能有任何闪失。
“放了人,她们跑了怎么办?”
海云舒道:“有曹家人在,林州城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她两个大活人还能逃?”
曹公子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且让你俩在得意一晚,”他指挥手下:“你们几个跟着她俩,伺候完老太婆,赶紧带回曹府。明日一早,贺寿、纳妾,双喜临门。”
“是。”
*
回客栈的路上,琮儿独自走在一边,故意与江成璟离得老远。
海云舒给江成璟使眼色:“生气了。”
她觉得有必要给儿子进行一番心理建设,于是走到琮儿身边,轻声安慰:“琮儿,怎么不说话?”
琮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爹爹明知道曹公子不怀好意,还要帮他害人。我气他,更气我自己,没把两位姐姐救下来。”
“瞧,我们琮儿还有侠义心肠的,”海云舒笑:“比你爹强多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变了?”
海云舒轻轻握住琮儿的手:“怎么会呢?琮儿,你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就否定一个人。”
琮儿默默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应该冷静下来。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海云舒开导:“娘亲问你,你觉得以曹公子的为人,就算我们今日把两姐妹救下来,她们老母亲卧床,又没什么营生,能逃出曹家人的手掌心吗?”
琮儿慢吞吞:“不能……”
“所以,与其救人于一时,不如救人于一世。曹家在林州横行多年,树大根深,若不铲除,只怕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问题。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正是这个道理。”
“真的吗?爹爹真得会管这件事吗?”
“当然,”海云舒看着琮儿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爹爹是一有担当、有责任的人。他会为了正义和公平去努力,不会因为一时的权势或者利益而放弃原则。”
琮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他犹豫,海云舒把他拉到江成璟面前:“不信你问。”
琮儿抬头看着江成璟,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爹爹……”
“怎么?”
琮儿咬了咬嘴唇:“爹爹,你是想借此机会,让曹家露出他们的真面目,让更多的人看清他们的为人。这样,就能铲除曹家的势力,减少对百姓的伤害。对吗?”
琮儿小小年纪,稍加点拨就能有这样的心思,实属不易。
江成璟赞赏:“孺子可教。”
琮儿脸上终于重新恢复的笑容:“爹爹放心,无论有多少困难,琮儿都会与爹爹并肩作战,直至彻底铲除黑恶势力。”
“拉勾。”
“嗯!”琮儿伸出小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皇帝他们就跟在后面不远处,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瞧着这一家三口哭哭笑笑,觉得荒唐万分。
小皇帝心有余火:“梨园班的戏本子都没这仨人的戏多。”
黄公公低声说道:“圣上微服出巡,王爷此举,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谁的命,都不如皇上重要。万一人群里混进手脚不干净的,伤了龙体,那罪过可就大了。”
“用不着,”小皇帝自视甚高:“什么都爱自作主张,从不过问朕的意思,人家说的没错,大魏直接改姓江好了。”
黄公公大惊:“皇上,此话万万说不得啊。”
“怎么。一个地痞流氓都说得,朕却说不得?”
“正是因为他们卑鄙龌龊,皇上才不应将这混账话听到耳朵里,否则,岂不要跟他们一样下作了?”
“黄公公?”
“老奴在。”
“朕怎么发现,你最近总爱替摄政王讲话?”
帝王疑心,乃是天降大祸。
黄公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老奴只忠于皇上,今日不过是就事论事,想着摄政王也不会蠢到当着皇上的面儿给曹家塞银子。必是有隐情,这才多嘴议论几句,若有僭越,还请陛下宽恕。”
黄公公到底是打小跟在皇帝面前的人,皇帝对他是依赖大于信任。
并不会过分追究:“罢了,罢了,朕烦得很。”
黄公公出主意:“皇上明日不妨跟去曹府看看,若摄政王真有同流合污之举,皇上即刻亮明身份,惩处了恶人也不迟。”
“去曹家?”
“对啊。”
小皇帝原本没打算去,今日这一出还不够闹心,哪有心思再去给这老光头祝寿贺喜。
黄公公再道:“皇上明日到曹府,可先听其言,观其行。若摄政王另有打算,皇上可隐瞒身份,全部交给他处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王爷出头,乱棍打不到咱们身上。若王爷果真与曹家同流合污,皇上可亮明身份严惩曹家,到时候皇上为民除害,正是得民心的好机会。”
小皇帝默默点头:“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好办法,就按你说的办。”
*
翌日,曹府张灯结彩。
曹正坤的六十七大寿,林州上上下下的官员,要把曹家的门槛踏破了。
知道的是知州曹大人办寿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宰相府里开席宴请来着。
江成璟他们来得算早。
曹公子在门口迎宾,差点没认出来:“老兄,你怎么脸上贴着狗皮膏药就来了?”
江成璟:“肉吃多了,嘴抽风。”
海云舒努力憋笑。
林州虽偏远,可也有官员进宫述职时,见过江成璟,此举是怕万一被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