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死丫头你是犯了失心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缎子,怎么会有血光之灾?”
胡绣娘招呼小厮:“赶紧把这疯丫头给我拖出去!”
谁料这丫头奋起反抗,用手里的针猛扎着旁边的人。
锦绣坊的下人们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怯懦的小丫头会突然发难。
小丫头虽然瘦弱,但此刻却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她挥舞着针,眼神凶狠,仿佛一头野兽,一次又一次地猛扎向靠近的小厮。
小厮猝不及防,被她扎得哇哇直叫。于是纷纷闪躲,生怕再被刺到。
“别过来!”
小丫头握着针,手也是抖的。
海云舒这时才瞧清她的模样。
这不是……
海云舒想到了一个人——这不是阿双吗?
“上啊!”胡绣娘喊道。
随着她的叫声,门口突然冲进来几个壮硕的家丁,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直奔着小丫头冲过去。
海云舒上前,下意识将阿双护在身后:“干什么?仗着人多,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
胡绣娘:“没……没人欺负她啊,我是怕这丫头胡言乱语,扰了王爷和王妃的清净。”
海云舒没理她,直接问:“阿双,你别怕,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小丫头抬起头,眼中噙泪:“夫人,你还记得我?”
海云舒扶她起来:“我自然记得,你是潘秀的女儿。”
小丫头感激地点点头:“嗯!”
她母亲潘秀原本是程家的一名绣娘,最初是由海云舒引荐的。
海云舒是念着潘秀没了丈夫,又带着一双儿女,难以安家立命,给她找了这么个差事。
后来,程府被抄。海云舒原打算带着她一起走的,可是潘秀说,父母在老家给她另寻了一门亲事,要再嫁了。
海云舒也替她开心,还给了她二百两的份子钱。
她记得,潘秀生有一对儿龙凤胎,女孩叫阿双,男孩叫阿全。
海云舒心里是极其感谢阿双的。
前世,海家被陷害,惨遭灭门。府里男丁尽被屠戮于菜市口,无人收尸。
但凡被砍头的人,其家人收尸时,都会找裁缝把斩断的身体缝合起来。
可海家是犯了谋逆大罪,哪个裁缝也不敢接这笔买卖。
唯有阿双挺身而出,仗义出手,把海家的三十二具尸体缝得严丝合缝。
听闻,冰天雪地,她伏地而坐,满身满手的血污,不眠不休地缝了两天两夜。
这才让海家人落了个囫囵尸首。
既是海家的恩人,海云舒又岂能让她在这小小的绣坊里受欺负?
海云舒问:“阿双,你不是随你娘回乡下嫁人了吗?怎么又回京了?”
阿双红了眼眶:“夫人,我娘她已经死了。”
海云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叹道:“你娘真是个苦命人,你既然进京,又为何不来找我呢?”
“娘说,夫人已经很照顾我们家了,不许我再给夫人添麻烦。”
海云舒握她的手:“怎么会是添麻烦呢?我疼你还来不及。”
几番对话下来,在场的人都听出了眉目。
胡绣娘更是上演了变脸戏法:“哎呦,原来王妃和双姑娘认识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瞧我这瞎眼的毛病又犯了。”
海云舒自是懒得理她,只问阿双:“你刚才不要命地冲出来,是要同我说什么?”
阿双抹了把脸上的灰,磕头道:“夫人,这匹凤锦原是绣好的,可昨日胡大娘把我们几个喊过来,说要用血绣把凤眼补上。
“血绣很费功夫,要将生血染进丝内,我们五人整整熬了一夜,才绣完。是我半夜如厕时,不小心听见她跟一个人说,这血绣凤眼是为了下降头,谁穿这布匹裁成的吉服,必有血光之灾。
“双儿胆小,原本不想管这闲事,可今日见这衣服的主人是夫人您,这才不得不挺身而出啊。”
海云舒转身:“她说得可是真的?”
胡绣娘跪地:“王妃别听这丫头瞎说,血绣是为了让凤凰看起来更栩栩如生,什么下降头,什么血光之灾,若我这作坊天天琢磨这些鬼神之说,还做不做生意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额头上已沁出点点冷汗。
海云舒扫视众人:“胡绣娘,你是聪明人,这作坊也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你若好好做生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你若是心生邪念,害人害到我头上,我必不会让你好过。”
她点头如捣蒜:“王妃说的是,王妃说的是。”
海云舒回头问江成璟:“王爷,你可有急事?”
江成璟早已看穿了她的心事:“没有。”
“那不如陪我一起审审案子?”
他抄着手:“随你。”
海云舒继续说道:“胡绣娘,这件事各执一词,既然牵扯到我,又添了鬼神之说,我总要问个清楚。”
胡绣娘捏了把汗:“是。”
海云舒指着那匹凤锦:“拿上来,我要亲自验一验。”
她抬手,将银针依次插入凤锦之中,挑开缎子上的丝线。
胡绣娘看得心惊胆战。
只见海云舒用力一拆,凤锦被扯下一块,里面赫然缝着一个小小的血色符咒,上面还绣着海云舒的生辰八字。
“这是什么?”海云舒将它捏在手中,冷冷地看向胡绣娘。
胡绣娘脸色一白:“我,我也不知道啊,这缎子是从胡商那里进的货,我们绣坊只是绣花样,跟我们没关系啊……”
“你不知道?”海云舒冷笑:“除了你,谁能将这匹缝有符咒的料子准确无误地推荐给我?”
“这……这我怎不知道啊,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
海云舒问阿双:“你说你听到胡绣娘跟人勾结,可看清是谁了吗?”
阿双摇头:“没有。”
一听这话,胡绣娘理直气壮起来:“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就是空穴来风,肆意栽赃。没准儿这符咒就是你缝进去的,又故意在王妃面前邀功卖好,踩着咱们姐妹们的骨头攀高枝!”
此话一出,有几个绣娘向阿双投来愤怒的目光。
“一个乡下丫头,还想削尖脑袋往王府里钻。”
“就是,要钻也别害咱们啊,咱们就靠这手艺吃饭了,传出去,还怎么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