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羽跪下,请罚:“主子,恕幽羽实难从命。”
“待王爷转危为安,自会迎主子回城,到时主子要怎么罚,奴婢都认。”
幽羽是忠心,说什么也不肯送海云舒进城。
否则,凭暗卫的本事,想将人带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海云舒想了想,没有硬来:“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城外找个客栈,歇息歇息再说。”
因是封城,京畿周围数十里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一间破草棚都炒到了二百文一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原是因为价钱太贵,才剩余了两间。
钱对海云舒来说,不是难事。
夜深时,海云舒抱着琮儿:“琮儿,娘亲替外祖谢谢你。”
琮儿亦是认真:“娘亲,这本就是琮儿该做的啊。琮儿答应过爹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琮儿肯定要做言而有信之人。”
“琮儿棒。”
孩子的成长是悄无声息的,海云舒颇感欣慰。
“琮儿知道娘亲想救爹爹。”他看着海云舒:“琮儿也想,琮儿支持娘亲。”
想救江成璟,第一步总得进京才是。
现在各路关隘查的那么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可不好混进去。
海云舒:“娘亲倒是有个办法,但需要你配合一下。”
琮儿激动地问:“可是要琮儿装病?”
“你这都知道?”
“这不是咱们惯用的法子嘛?”琮儿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娘亲要进城找爹爹,琮儿若生病,他们自然要送孩儿进城治病?”
这孩子,真是成精了。
既然都挑明了,那就按套路来呗。
只听琮儿“嗷”一嗓子。
开始在地上打滚儿,边滚边喊:“疼死我啦,疼死我啦,救命啊——”
海云舒故作高声:“琮儿,你怎么了?”
琮儿抱着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娘亲,我肚子好疼啊。”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脚步声乱糟糟的走过来。
门一开。
幽羽:“主子,出什么事了?”
海云舒跪在地上给琮儿揉着肚子,神色焦急:“我也不知道啊,琮儿直喊肚子疼,晚饭也没乱吃东西,怎么成这样了?”
幽羽提剑:“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海云舒拦:“你这一去一回肯定来不及,京城的常大夫医术高明,琮儿打小就在他那瞧病,咱们得赶紧去找常大夫。”
琮儿挤眉弄眼:“啊,娘亲,琮儿疼的受不了了。”
“这……”
一面是王爷的严令,一面是王爷的亲骨肉,实在难以选择。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暗卫也清楚,人命关天,琮哥儿若有个好歹,他们谁的脑袋也保不住。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下楼,备车,进城。
正当海云舒窃喜诡计得逞时。
背后突然有人喊她:“海娘子?”
“嗯?”
海云舒一扭头,不禁大惊失色。
不是常大夫是谁?
“这也太巧了吧!”海云舒脱口而出。
幽羽喜出望外:“太好了,琮哥儿有救了!”
说罢就拉着常大夫要来问诊。
琮儿自知心虚,缩起小手,捂着肚子,说什么也不肯给大夫把脉,一直用求救地眼神看着海云舒。
海云舒也是汗颜:“常大夫,你怎么在这儿?”
常大夫道:“老夫最好云游南北,四海行医,谁知此番归来,京城竟然被封了,也只能在此处下榻。说起来,海夫人咱们当真是有缘。”
海云舒尴尬一笑:“呵……那确实挺起有缘分的。”
常大夫摸上琮儿的脉,又摁了摁肚子,皱起眉头,来回几次都没查出怎么回事。
“这不像是腹痛之症啊。”
“哎哟……哎哟……”琮儿伸着胳膊、蹬着腿,快要装不下去了。
常大夫招呼:“你们来个人先帮我摁住他。”
幽羽:“我来。”
幽羽上去搭了把手。
这是个机会。
海云舒脑海中一机灵。
没错!王府暗卫都佩有腰牌,此腰牌便可作为入京城的通行证明。
此刻,腰牌就在幽羽身上,就在眼前!
海云舒忙给琮儿使眼色。
琮儿人精一般,立刻会意,腿踢的更厉害,幽羽只能费力去按,无暇顾及其他。
海云舒便趁乱靠近,偷走了所谓的暗卫腰牌。
她连忙塞进袖子里,还有点心虚,左右看看,没引起注意,这才长舒一口气。
给琮儿比了个“可以”的手势,琮儿也就不再捣乱,规规矩矩地躺着,让常大夫给揉揉肚子。
“常大夫,我好像感觉好点了……”
“这么快?”大夫自己还纳闷儿。
海云舒忙接话:“常大夫真乃神医也,这三两下的手艺就把病给除了,我就说你一定能治好琮儿!”
“……”
常大夫都晕了,就揉了两下肚子,这就好了?
喧闹过后,夜深人静。
海云舒趁大家熟睡时,悄悄起身。
琮儿拽着衣角,也想跟她走。
他小声:“娘亲,你一个人琮儿不放心。”
海云舒知道,京中是凶吉难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凶险。
她摸摸他的头:“娘亲是去找爹爹的,有爹爹保护娘亲,琮儿不必担心,好不好?”
琮儿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
他点点头:“那娘亲见了爹爹,一定要告诉他,琮儿想他了。一定要早点回来接琮儿。”
“一定。”
“拉钩。”
小指勾上,拇指一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大理寺的天牢中,江成璟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
“王爷可是着凉了?”
说着虞三娘让狱卒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一些。
江成璟身着鹤锦玄色的兜帽,围坐在炉火边,热气腾起吹开他额间的碎发,露出半张清隽的脸。
“无妨。”江成璟有更在意的事,问:“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自然不必明说,虞三娘也知道指的是谁。
她答:“说是回来了,母子二人现在在城外的客栈,幽羽没带他们进城。”
江成璟翻着炉中的碳火:“再派些人跟着,本王……”
本王不放心。
这句话他到没说出来。
到了嘴边又故意改口:“本王日理万机,没功夫总惦记着他俩。”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这娘俩。
虞三娘暗笑,可也没戳穿:“是。”
谈完私事,就要说公事了。
江成璟问:“案子查的怎么样?人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