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指着李澈的背影:“您是问李公子啊?”
“嗯。”
小二笑着摇头:“他要经常来,我们老鸨能高兴死。”
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吧,这位可是西夏皇室的人,有钱着呢,之前包过燕子楼几个月,那叫一个挥金如土呦。这不,瞧上凌霜姑娘了,一万两的银票,说扔就扔,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二陶醉在自己的世界,继续叠叠不休:“凌霜姑娘可真是燕子楼的摇钱树,这才火起来几天,赚得盆满钵满,赶上之前所有花魁的进项了……
“公子,我跟凌霜关系不错,要不我帮你引荐引荐?放心,咱们也算一场缘分,我少收你点儿介绍费,一千两,怎么样?之前秦公子给我一千五百两我都没答应他呢,我是看你面善,才跟你多说两句,你可别……”
一转眼,海云舒早就没了人影。
“哎?人呢?”
桌前空空如也。
小二捞不到钱,登时就变了脸,没好气地收了盘子,嘴里嘟囔着:“一看就是个穷鬼,毛钱不花还惦记着凌霜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月黑风高。
幽羽带着海云舒从后院飞攀上了燕子楼的屋顶。
掀开一片瓦,光线溢出,穿透了屋顶的潮湿和寒冷。
头一回趴在房顶上听壁角,海云舒还有点心虚。
“主子,当心。”幽羽示意她站稳点。
对于王府暗卫来说,飞檐走壁是家常便饭。对于海云舒这种从来不习武的娇娘,要是脚一滑掉下去,暴露了不要紧,摔残是肯定的。
透过漏光的屋瓦,李澈和花魁进了房间。
两人急不可耐。
一进门就紧紧搂抱在一起,湿吻缠绵,衣带渐解,香艳程度可见一斑。
李澈身子骨看着也比平时硬朗了许多,不似纸片一般单薄,女人如水,能下百药,医百病。确实不假啊。他明显处于上风,凌霜被完全拿捏住了。
海云舒故作轻松地往别处瞟了瞟。
要是她自己就罢了,这幽羽还在身边呢,一场活春宫近在眼前,主仆俩一起窥探,难免尴尬。
“主子,你怎么了?”
幽羽一脸正色。
“没,没什么,风把沙子吹眼里了。”她赶紧揉一揉。
“要紧吗?奴婢带你下去。”
“不用,不用,你看你的。”
“好。”
幽羽又重新投入到监视中。
不愧是出色的暗卫,如此香艳的场面,她一个姑娘家看得脸不红心不跳,眼底既透着认真又毫无波澜。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海云舒着实佩服。
只见屋里的那对儿鸳鸯也没闲着,天雷勾地火的正在纠缠,不知天地为何物。
女人娇嗔:“你怎么才来看我?”
“自然是为了让你再多想我几天。”
“油嘴滑舌。”她眼波流转:“知道今天是初几吗?”
“初七。”
他俩没头没脑的对答了这么一句。
海云舒还在纳闷,今天不是初二吗?中间还隔着这么多天,怎么会记错呢?
她想再听。
可是男女从门口拉拉扯扯到床边,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听不大清楚了。
偷窥的角度只能更刁钻一点。
海云舒问:“幽羽,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吗?”
幽羽盯着女人的嘴,唇瓣一开一何地,读出了唇语。
“主子,他们好像在说你。”
“我?”海云舒简直了,听八卦还能听到自己头上,也是奇了。
“说我什么?”
幽羽继续读着唇语:“女的说主子你来了,让他小心点。男的说无所谓,说你不会碍他俩什么事儿。”
海云舒汗颜。
不禁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
这个李澈臭什么美啊,他爱跟谁混跟谁混,爱和谁好跟谁好,谁要碍他的事啊。
要不是为了搞清楚他跟血灵子有没有关系,谁愿意跟踪他。
海云舒问:“已经发现咱们了?”
幽羽摇头:“暂时还没有。”
屋内的暖床上,那两人交颈而卧,凌霜脚背一绷,踢掉了床前的纱幔。
两人滚进春纱帐暖中,嬉嬉笑笑。
这下即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唇语了。
“幽羽,咱们下去等。”
见她不动,海云舒又喊:“幽羽?”
“嗯?”幽羽回神:“主子你说。”
“在想什么?”
平时幽羽干什么都很专注,很少有跑神的情况。
她回道:“奴婢在想,他说的那个‘初七’是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不对劲?”
“嗯。像是……”幽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对暗号。”
“暗号?”
这两个人不过是恩客和娼女的关系,难道还隐藏了别的?
“奴婢也只是猜测,回去还要跟府里的兄弟求证一下。”
如此也好。
两人正准备下去,好巧不巧,海云舒身上的玉佩“咣”掉在了瓦片上。
幸好幽羽反应快,忙“喵喵”学了两声猫叫。
屋内的人没有起疑,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幽羽扶着海云舒,飞步凌空而下。
……
红烛金影的香房中,李澈将手指放在女人的唇上。
“嘘——”
他示意她别出声。
“走了吗?”她压低嗓音。
听到屋顶的瓦片没了响动,李澈这才起身,坐在冰冷的床榻边,丢出一句:“走了。”
全然没了刚才的热情似火和春潮澎湃。
凌霜这才把滑落肩头的衣服拢好,似有委屈却低眉顺眼地下床,跪在了李澈面前。
“主人。”
啪——
李澈直接赏了她一巴掌。
凌霜没跪稳,倒在了地上,可她几乎是本能地爬了起来,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如泥草般卑微地乞求道:“都是凌霜的错,凌霜该死,主人的手金贵,别再打疼了。”
李澈的侧脸在冷月下,隐在树影摇晃中,配着他看似弱不经风的身子,更显得阴柔。
“你是该死。”
凌霜脊背一凉。
“擅自杀了魏国四个武将,扰乱了我的棋局。是该碎尸万段。”
“主人!”
李澈起身将她踹翻在地。
拔剑。
“凌霜,你这么有主意,干脆这千机阁的阁主,以后你来做好了。”
“主人,凌霜也是有苦衷的!”
他的手指用力地扣进剑柄的深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睛像寒冬的湖水,冷而深邃。
剑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辉。
指着她的脑门:“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