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父谦卑道:“亲家母说得对。可孩子们年纪小,心气儿高,拌起嘴来头脑容易发昏,这种大事还得咱们清醒的人来商量。”
程子枫插嘴:“还商量什么?身为官眷贵妇,竟与人为奸,不守妇道,那是要浸猪笼的。”
“闭嘴!”程夫人呵斥他:“我跟你岳丈说话,你插什么嘴?”
显然,姜还是老的辣。程老夫人知道有江成璟做靠山,就是告到应天府,他们也不能拿海云舒本人怎么样。
倒不如把实在的攥在手里,趁海家二老都在,敲上一笔。
如此一来,既甩了海云舒这个烫手山芋,又能得到海家的巨额赔偿,可谓全身而退的两全其美之计。
程老夫人:“你们想怎么商量啊?这闺女心野了,不着家,我管不了她。如今闹成这样,你们海家想拿什么弥补啊?”
果然,海父提议:“云舒她犯下大错,但念在她为侯府生儿育女的份儿上,还请亲家和姑爷顾及彼此脸面,给她留条活路。我们海家愿意在银钱上,进行补偿。”
老夫人心里暗喜,面儿上却没显出来:“笑话。你说的好像我们程家只图你们钱似得。”
海父忙解释:“亲家误会了,你们是侯门勋贵,什么都不缺。是我海家门第低微,也只能在银钱上添补一些。这样,你们开个价,我绝不还一个子儿。”
正中下怀,老夫人态度也好多了,面色微笑,嘴上也叫起亲家了。
“亲家公,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世子还小,若是两家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你说是吗?”
“正是。”
“这样吧,嫁妆单子留下,我们也不贪,将来还都用到琮儿身上。另外,你们再补上五十万两银子,程家家祠该修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我擅作主张已是不该,怎么也要给祖宗添添香火,求得原谅,心里才能安生啊。”
便是皇帝修陵寝,也没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她可真好意思。
海父是想拿钱买安宁,就没讨价还价:“就按亲家母说的……”
“不行——”海云舒当即站出来阻止。
“琮儿我必须带走!”
程子枫不同意:“你想得美,琮哥儿是我程家血脉,岂能让你带走?”
按常理,一旦和离,只要夫家不点头,孩子都不能跟母亲的。
程家这几个狼心狗肺的,还惦记着琮儿是程子枫的亲骨肉,不肯撒手。
程子枫不依不饶:“海云舒,难道你干了这些蠢事,还想带着琮儿改嫁到江家?让我儿认那奸贼做爹?你还要不要脸?”
海母见他说话难听,也不由得护着女儿:“请姑爷谨言慎行,舒儿只是舍不得琮哥儿,什么认贼作父,说的也太离谱了。”
“我没你闺女离谱,”程子枫指着海云舒:“自以为卖身给江成璟就鸡犬升天了?他很快就会玩腻的,都是男人,我还不知道吗?商贾门户,自甘下贱,要走也别带上我儿子!”
平日骂也就算了,如今海家长辈都在,他还把门第家世挂在嘴上没完没了地嘲讽。
海云舒简直忍无可忍。
当下就想撕破脸,劈头盖脸地告诉他,琮儿和珂儿都不是他亲生!他带着两顶绿帽子,还抬得起头给别人养孩子?
可父亲一把攥着她的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父亲走到程子枫面前,他声音虽沙哑,可掷地有声:“我原本只当是小女任性妄为,如今看来,是我错怪她了。”
“岳父,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子枫仰着头,像是犯错又不肯承认的怂鬼。
海父也看出了这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小人。
不愿跟他废话,直接说:“我海家再赔上五十万两,琮哥儿由我闺女带走,同意的话,就写契书,按手印。不同意,你们就休妻,我们带着嫁妆和闺女回宛平,孩子留在程家,你们爱怎么养,就怎样养。”
釜底抽薪。
父亲掌心是冰凉的,可海云舒心里却是暖暖的。
爹爹这是在为她撑腰。
程子枫不禁跟他娘对了对眼神,这可是五十万两,还有海云舒的嫁妆,加起来足够侯府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老夫人何等精明,怎能算不清这笔账?孩子即便让她带走了也是姓程,海云舒先养几年,养大了,还能不让他认祖归宗?让琮儿当个野孩子?
万一给海家逼急了,真闹起来,不要孩子甩手走了,岂不让到手的真金白银给飞了?
老夫人得了便宜,心里已有盘算。
反过来骂程子枫:“不懂规矩的孽障,嘴上没个把门的,还不滚一边待着去,别在长辈面前碍眼。”
转头又给海父一个笑脸:“亲家公,我先替这不孝子给你赔个不是,你的诚意我们程家心领了。
“钱不钱的都是其次,主要我们程家也不是心狠手辣的,非要在这事儿拼个你死我活。我若不答应,倒显得得理不饶人,不给儿媳妇留活路,她日后也得做人不是。”
海父不愿听她说:“亲家母不必多言,若同意就叫人拟个契书吧。”
“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写。”
老夫人叫来了账房先生,把程、海两家约定的事项一条一条写了下来。
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拿给海父看。
父亲看了,二话没说,提笔又加了一行小字,就直接摁了手印。
“可以了。明日你们便能拿着去海家的商行兑银子。”
程子枫也摁了手印,得便宜还卖乖,说:“海云舒,你一无显赫家世,二无倾世容貌,能嫁给我已是三生有幸,你不知珍惜,我不怪你。今后改嫁,要本分做人,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别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这话海母听着都觉得憋屈,偷偷在一旁抹泪。
程老夫人拿着契书如获至宝,又得强忍着笑意:“亲家公,你真是客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