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袖中拳头紧握,她从不轻易透露自己的过往和故事,他竟然说的八九不离十。
李澈是在试探她吗?
海云舒不确定。
她心里再动荡,到了脸上也必须显得风轻云淡。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他道:“你想报仇,我帮你。”
“谁说我要报仇?”
“若不是为了报仇,你早不当这个程夫人了,不是吗?”
他说的确实是她所想。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把他们一个个挨着收拾了,何必忍着恶心在侯府呆着。
李澈:“你明明很需要我。”
“我凭什么信你?”海云舒记得,江成璟告诉过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凭这个。”
他一撩袖子,露出红色月牙印记。
“七皇子,谢谢好意,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就不劳殿下费心。”
“海云舒——”
李澈喊住她离去的脚步,晚风起,吹起他束发的带子。
“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你不是想知道,江成璟是怎么死的吗?”
海云舒背影凝住,立在皇城的风雨飘摇中。她猛然回头,见他下巴微扬,悠然地摇着扇子。
拿捏地恰到好处:“跟我走,我都告诉你。”
四目相对下,是纠缠,是较量。
这比任何刀光剑影都剌人。
这个李澈,真的也跟她一样是重生的吗?
如果真是的话,他前世一定死得比她晚,才会知道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李澈又是什么来路?
千里迢迢来到大魏,找到她,要帮她,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
李澈:“海云舒,相信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海云舒此生已是如履薄冰,她不能冒险,不能出差错,否则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正在犹豫的当儿,人群中冲出一个持刀喊骂的疯子。
“海云舒——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那刺客就在两步之外,是算计好的故意潜伏到她身边,突然举着匕首刺来,众人都是措手不及。
莺歌大喊:“夫人当心——”
可为时已晚,那女疯子手起刀落,海云舒闭上眼,已经听天由命了。
紧要关头,李澈一掌把海云舒推开,叫刺客扑了个空。
刺客怎可罢休?握着匕首继续杀。
少青立刻将海云舒保护了起来。
刺客见不能得手,就发疯一般把矛头对向了李澈。
李澈只顾着救人,没想到会把自己搭进去。
海云舒看出来了,这个西夏七皇子不但是个病秧子,而且一点武功也没有,面对砍杀,他只能笨拙地躲闪。
李澈被追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好不容易抽出空,急着喊道:“海云舒!愣着干什么,救我啊!”
她见他胳膊、大腿都是刀伤,鲜血染红了白袍,这才缓过神。
忙说:“少青,这是西夏皇子,快救救他,万不能让他在咱们大魏出事啊。”
少青知道轻重,立即出手,三招两式就擒住了女刺客。
扯掉那人的蒙面。
原来是丹翠——鲁若沁的贴身侍女。
她不服得很,嘴里不停地骂:“贱人,你害死了我家小姐,又想害死老爷!鲁家几十口,你一个也不放过。你不得好死。”
好一个忠心不二的奴婢。
海云舒:“你这是自家大难临头了,还想拉个垫背的。”
莺歌啐道:“呸,什么东西?杀你都怕把刀弄脏,扔到茅坑里都嫌臭,还敢跑到我家夫人面前叫嚣,非拔了你的舌头!”
“不要脸!就会勾搭爷们,有本事咱们明面上较量。”
“下贱的东西,你也配跟夫人较量?”
“不敢了吗?呵!就知道躲在男人身后耍手段的骚货,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海云舒:“活着都奈何不了我,死了,就歇歇吧。来世投个好胎,别再跟着这样的主子作恶了。”
“你个贱人懂什么?我们小姐她命苦,爱的男人狼心狗肺,故意接近她,说是帮她治眼睛,到头来,小姐命丧黄泉,他却护着相好的全身而退。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少青用力摁着:“胡说八道,若不是你家小姐拿海娘子的眼睛做威胁,王爷一眼都不会多看她!”
她是胳膊也脱臼了,嘴角的血滴着:“反正人都死了,话还不由得你们随便说!”
“来啊,杀了我啊!你这贱人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差我一个吗?”
莺歌说着就要上去打,被海云舒拦着。
“别跟她纠缠,眼下救七皇子要紧。”
事情总得分个轻重缓急。
一个婢女,发了疯要给旧主报仇,也算恩义。她既然来送死,叫少青送去衙门审讯,自然有流水的刑具刑罚等着她,何必自己脏了手?
要是李澈在大魏遇刺,出了意外,那可不是几个人掉脑袋就能解决的事。
李澈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像是疼得厉害:“海云舒,算你还有良心。”
他听了半天八卦,脑仁疼。
海云舒叫了车,着人把李澈抬进去,。
“你还好吧?”
“不好。”
“那你再忍忍。”
本来是想直接把李澈拉去医馆的,可是他坚持要回燕子楼。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看郎中,没完没了地扎针、吃药。”
“是嫌药苦吗?”
“药苦,人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