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草草收场。
红事变白事。
再一次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世态炎凉,越是低微的人就越喜欢看位高者的笑话。
巴不得这些当官儿的登高跌重,最好摔的和自己一样惨、一样苦。
这个世道,从生到死都分三六九等。老天爷唯一公平的,就是每个人都要死。
除了鲁国公府,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谈论这桩奇闻——
“嗨,这鲁姑娘也倒霉,眼见着就要当上王妃了,竟出了这样的祸事。”
“听说没,国公夫人哭晕过去几回了,国公爷也给宫里递了折子,发誓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这国公爷平时小心谨慎,你说他家能得罪谁呢?”
“高门大院,哪家不是一团乱麻。不过这贼人胆子可真够大的,敢动摄政王的人,这是长了几个脑袋?”
“摄政王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就愿意娶一个瞎子了?这里难道就没有阴谋?没准儿还是他贼喊捉贼呢。”
“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宛平海氏,听过吧,之前也跟江家定过亲呐,也是临到脚了,没结成。”
“还有这种事?”
“我媳妇的舅公是宛平人,海家把这事瞒了好多年,不是当地的,根本不知道。”
“……”
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扒出江、海两家也订过亲。
一传十,十传百。
又把江成璟推到了风口浪尖。
之前,他跟海家的婚事无疾而终。
如今,鲁家的婚事又闹得家破人亡。
两次婚姻大事,皆不得善终。
于是,就有风言风语,说曾经有大师给江成璟算过命。
说他身上被下了咒,这辈子,注定要妻离子散,孤苦一世。
如此一番,江成璟竟落了个克妻的名声。
也是荒唐。
本以为流言蜚语随着鲁若沁的死慢慢消失。
可事情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两天后,应天府的衙役找到东昌侯府。
里里外外将侯府围了起来。
这些衙役没有过多的解释,上来就给海云舒带上了镣铐,说要拿人回衙门审问。
“快,快回屋,都这时候了,还看什么热闹。”
眼见着来者不善,老夫人赶忙拉着其他几房的人,躲到屋子里去了。
程子枫要执行军务,也不在府里。
莹姐儿倒是想替海云舒出头,结果被老夫人死死拉住:“你逞什么英雄,挨你什么事,给我好好呆着!
“来人,把她给我锁屋里,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整个程家,从都到尾,都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海云舒说句话。
还是小婵拦在那些官差面前:“我们大娘子可是侯爵娘子、诰命的夫人,岂是你们说绑就绑的?!”
“鲁国公的幺女离奇死亡,你家夫人是嫌犯,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鲁姑娘是自杀,管我们夫人什么事?”
“是不是也不由你说了算!”
“国公府了不起啊?他们说谁是嫌犯就是吗?那我还想告他家姑娘草菅人命呢!”
官差没留什么情面:“咱们都是奉旨拿人,你们若有冤屈,回衙门再说不迟!”
小婵:“奉旨?奉谁的旨?”
如今宫中大小事宜皆由摄政王定夺,凭他和夫人的交情,绝不会这么做。
官差冷笑一声:“自然是奉太后懿旨。侯爵夫人,得罪了。”
铁铐叮叮咣咣地戴在海云舒手腕上。
海云舒自始至终都很配合,甚至象征性的反抗一下都没有。
想来,她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夫人——”
莺歌抱着琮儿追了出来。
见到孩子时,海云舒才有了一丝不舍,可也很快就平息了。
她说:“我没罪,自然也不怕他们查。
“莺歌,好好照顾琮儿,我很快就回来。”
莺歌只得答应:“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世子一个平安。”
官差把人带走后,院子里才又恢复了安静。
老夫人假模假样地出来,佯作慌张:“哎呀——云舒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婵咽不下这口气,白眼都翻到了天上:“用不着这么假惺惺!”
秦嬷嬷说:“小婵姑娘,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规矩。”
夫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她还守着这侯府的破规矩做什么?
小婵:“你们倒是有规矩!
“一遇到麻烦,就舔着老脸求我们大娘子使银子、通路子。
“如今她落了难,你们一个个全当缩头乌龟,还有脸说我不懂规矩?”
秦嬷嬷见她说话实在难听,呵斥道:“贱婢,你耍威风也不瞧瞧对面是谁。来人,把她打二十板子,拖出去发卖了!”
小婵怒极反笑:“满嘴喷粪的腌臜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身契在大娘子手里,就凭你,也想把我卖了?”
“呦,你还指望你家大娘子呢?谋害公府嫡女,可是杀头的死罪!她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工夫管你?”
小婵叉着腰,啐她一口:“呸!你个老货,别高兴的太早,谁死前面还不一定呢!”
“你个小蹄子!”
秦嬷嬷骂不过小婵,浑身气得直打颤。
“好了——”老夫人终于发话。
“家里乱成这样,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斗嘴?是我平时太过纵容,惯得你们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秦嬷嬷收敛眉目,不敢再多言。
小婵才不搭理她们那么多,甩手就走。
“慢着!”老夫人突然发话:“秦嬷嬷,去把世子抱到我屋里。”
“是!”
秦嬷嬷带着两个老妈子就过来抢琮儿。
莺歌拼死也不撒手:“大娘子临走时交代,要我来照顾世子!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