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一脚踢开她,坐到旁边的八仙椅上。
“想死还不容易?
“这门口的柱子,梁上的白绫,实在不行就把舌头咬了。
“死法多了去,还用得着求我杀你?”
她哪里是想死,不过是想以死相逼。
还当海云舒是那个怕惹事、怕沾事的软骨头,以为弄出个人命,就被吓得不敢过问了?
宝月见算盘打歪了,只能哭诉道:“大娘子,奴婢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什么难言之隐?说来听听。”
“大娘子别问了,奴婢真的不能说。”
海云舒唇边哼出轻蔑的笑:“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你跟侯爷那点事儿吗?”
宝月瞪大了眼睛:“大娘子……你都知道了?”
莺歌喝道:“你以为呢?大娘子费劲心思要救你,可你呢,藏着掖着,还以为自己多大能耐呢!”
宝月忙磕头:“大娘子,是奴婢蠢笨,求您恕罪啊。”
海云舒问:“是他不让你说的?”
宝月默默点头:“侯爷说,时机还不到,若是承认了,你肯定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
这个程子枫,真是撒谎从不打草稿。
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
要不是为了报仇,海云舒才懒得管他那点风流韵事。
听一耳朵都嫌脏。
“他还说什么了?”
程子枫已经跑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宝月知道她的命就握在海云舒手上,也只能实话实说。
“侯爷说,因为大娘子在,他想纳妾不容易,白小娘都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进的门。让我再耐心等等。”
这话倒是不假。
海家陪了那么多嫁妆,是不愿让自家女儿与别人同侍一夫的。
定亲时就有约,五年内程子枫不得纳妾。
谁知海云舒犯了大忌。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亲三年,她的肚子始终没有起色,为了传递香火,程子枫“迫于无奈”才纳白师师进门。
这次有了日后的弯弯绕绕。
海云舒问宝月:“你想进程家门儿吗?”
宝月根本不敢回答。
瞧她怯懦的样子,哪还有在白师师身旁挑唆是非的气焰。
海云舒:“你点个头,这事儿我帮你办。”
什么?
她不是在做梦吧。
宝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要命。
大娘子竟然会同意侯爷纳她为妾?
她还是不敢相信,嘴上回绝:“大娘子,奴婢真没什么非分之想……”
“我不在乎你想不想,只问你要不要。”
这样诱人的承诺,真得让人很难拒绝。
莺歌又添了把火:“说啊,夫人问你话呢。你现在不决断,出了这门儿,可就没人保你了。宝清是个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宝清,就是那个被卖到青楼的丫头。
她没有选择。
宝月思前想后,心一横,磕着头:“奴婢愿意入府为妾,求大娘子成全。”
海云舒下巴微扬:“很好,有志气。我喜欢你的爽快。”
“可是阿栋那里……”
海云舒说:“这你放心,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媳妇,我会给他一笔钱,再帮他说门更好的亲事。他不会纠缠你的。”
“真的?”
宝月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莺歌:“你在侯府也好些年了,可见夫人食言过吗?”
宝月摇头。
她做梦也没想到,竟是海云舒成全了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明明她帮着白小娘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啊。
难道大娘子真得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让她去跟白小娘争宠吗?
不管了,先答应,保命要紧。
凭她的智慧和手段,必能笼络侯爷的心,在大娘子和白小娘中间行走的游刃有余。
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只听海云舒说:“宝月,我再问你,青蛙和癞蛤蟆,你想做哪个?”
宝月不知道到她是何用意。
只答:“青蛙是益虫,两者相比,自然选它。可以奴婢身份低贱,只怕这辈子都是癞蛤蟆……”
“要我说,癞蛤蟆没什么不好。”
宝月一脸疑惑:“奴婢不明白。”
海云舒幽幽道:“青蛙坐井观天,只看一时之利。癞蛤蟆隐忍,有吃天鹅肉的志向,终这才成了金蟾,在供案上受万家香火。”
宝月懂了。
问:“大娘子真的愿意和我分一块肉吗?”
“不然我留你说这半天话做什么?”
“大娘子这么帮我,肯定是有条件吧。”
她跟在白小娘身边多年,知道那么多底细,要是海云舒用此做交换,让她卖主求荣,她该不该和盘托出呢?
若真是说出去,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时海云舒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尽心伺候侯爷就好。”
宝月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没有任何的交换条件?
“为什么?你不恨我吗?”
“我没那闲功夫。”
一个小虾米,哪里值得去劳心劳力。
宝月:“可大娘子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见她执意要问个清楚,海云舒说道:“你只要站在侯爷身边,就足以恶心到白小娘,这就够了。”
“那你不怕我和白小娘联手吗?”
月色落在她鬓间的海棠花上,清冷又神秘。
海云舒拢了拢臂钏,说:“白师师为了一千两舍弃你在前,动手辱你清白在后,你若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和她沆瀣一气。
“你若没脑子,偏要和她搅合在一起,就这点儿出息,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宝月哑然。
她觉得自己入府四五年,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位海家大娘子。
看来以后想要在侯府讨生活,要更小心谨慎了。
白师师得知程子枫要纳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