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不好再袒护:“公公说的是,没了规矩就当罚,一切由您定夺。”
“我瞧她嘴是个伶俐的,不如赏她个梅花烙。也叫她以后涨涨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梅花烙就是掌嘴,要打到见印见血,如同红梅胜雪一般才行。
白师师还没来得及喊冤,就已经被几个带刀侍卫拖出院子。
一边是响亮刮辣的耳光,一边是白师师的惨叫。
白师师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自己都是使这种柔弱无骨、以退为进的招数。程子枫无有不依,怎么今日不奏效了。
太监都是没根骨的东西,当真铁石心肠,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
白师师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想躲,又被人掰正了脑袋继续打。
直打到皮开肉绽,口齿混着鲜血,再也说不出一个囫囵字。
老夫人都别过脸不忍再看。
过了好一会儿。
袁公公这才叫人停手:“今儿就先到这儿。”
瞧白师师半死不活的模样,程老夫人只得替她回道:“多谢公公开恩。”
“海大娘子。”袁公公对海云舒。
“公公请讲。”
“收拾一下,这就随咱家入宫谢恩吧。别叫这不懂规矩的耽误了正事。”
虽说海云舒也进过皇宫多次,可大都待在内宫,不如今日这般,上了正殿,谢了皇恩。
宫里高墙红砖,金顶飞檐,参天梧桐遮蔽了林道。却在入宫后,豁然开朗,再无一颗大树。
只因先前摄政王被刺,刺客躲进树林,险些逃走。此后,皇上就下旨砍了宫里所有的树,为得就是让有不轨之心的人,无处遁形。
平阔的四方宫殿,青石板一望无边。有那么一瞬间,海云舒觉得自己好渺小。
乾元殿内,皇帝高坐于龙椅,阶下是文武百官,身后是东、西两宫的太后,垂帘听政。
江成璟也坐在殿前一侧,日光折在雍容华丽的朝服上,贵气逼人。
他还是不苟言笑。
不过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正气,不似往常冷漠阴狠。
海云舒按照礼仪官的吩咐,一一叩拜谢恩。
“臣妇海氏,叩谢皇恩。”
小皇帝奶声道:“你起来吧。”
小皇帝到底年幼,坐不住那硬邦邦的龙椅,只想着下来走动。
他跑到江成璟身边,江成璟就一把将他拎进怀里。
他教他:“皇上,你要说‘平身’。”
小皇帝似乎很听江成璟的话,乖乖地认真重复:“侯爵夫人,平身。”
海云舒这才敢站起来。
皇冠太重,小皇帝索性摘了下来,扔给江成璟:“舅父,你带我出去玩。”
“麟儿,快坐好。别吵你舅父。”
珠帘后的穿来女人声。
声音婉转媚然,与那晚如出一辙,尽管隔着珠帘,瞧不清面容,海云舒也能猜到是西太后康氏。
“无妨,”江成璟抱着小皇帝站起身:“尽是些繁文缛节,本王听着也头疼,不如和皇上去打猎痛快。”
小皇帝一听,立马跃跃欲试。
能让分封典礼草草结束的,也就是他了。
江成璟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海娘子,恭喜你了。”
她屈膝行礼:“多谢王爷关心。”
许是怕薄待了命妇,太后在宫里设了小宴,要海云舒留下用膳。
宴席间,海云舒不敢轻易说话。
毕竟,东、西两宫太后,是表面太平,暗地里早已势同水火。
得罪谁,都是要人头落地的。
东太后朱氏是先帝原配,可怜她年过半百,膝下除了一位公主再无所出,就是有心争一争,也没那个底气。
只能天天看着西太后康氏的脸色过日子。
谁叫人家肚子争气,又偏有个精明能干的表哥呢。
果然,朱太后至始至终是不言一语,整个场子都是小太后康灵在主导。
“海娘子,听说你们家侯爷的尸体,现在还没找到呢。”
海云舒恭敬回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想是前线厮杀惨烈,才弄得下落不明。”
“可哀家怎么听说,他没死。”
海云舒故作惊讶:“是吗?若太后能寻得我家侯爷,我们阖府上下,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太后的恩情。”
“海娘子,你这假惺惺的一套做派,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你姘头学的。
“太后误会了,妾身都是肺腑之言。”
“误会不误会的,案子不是已经交大理寺审了?”
“摄政王刚正不阿,案子在他手里,想必会水落石出,还我们程家一个清白。”
康太后故意问:“所以你才三天两头地往摄政王府跑,忙得不亦乐乎?”
什么三天两头,她总共也就去了一次。
这时,一直不言语的朱太后开口了:“我当妹妹是心疼海娘子,才特意安排了席面,怎么见了面,说了话,反倒刻薄的酸起来了。”
小太后和摄政王的事,从宫里传到宫外,偏偏她自己也不避讳,别人越议论,她反倒越畅快。
左右她亲儿子位尊九五,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我不过随口问问,姐姐和海娘子可别忘心里去。”
朱太后缓缓道:“说句对先帝大不敬的话,咱们三个都是死了丈夫的,一桌寡妇闲聊起来,谁又能比谁得意呢。”
海云舒顿时觉得朱太后是个明白人。
从宫里出来,海云舒没直接回家,而是拐道儿去了摄政王府。
江成璟还没回来,是一个女使引她入了内院。
她打扮精致,能自由出入主人的书房、内寝,绝不是一般的女使。
“王爷陪皇上去围场了,恐怕没时间见你。”
“我等他就好。”
女使拿出柜子里的衣裳:“这是我新裁的寝衣,王爷的尺寸。还有秋海棠熏过的花草香,他喜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