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当姒元媿发现付沧钊又在乱跑,空间转移套组已经发动。
这段时间显然不够她把人捞回来。
那一刻,姒元媿多少有些犹豫。
飞剑对她固然重要,但人命关天……
有人先行一步。
“妘姮!你不要命了?!”身后,妘娥和姜宁奾异口同声吼道。
那人手上符箓燃烧殆尽,姒元媿认得那是什么。
“斗转星移”。
秘境里她不止一次听姜宁奾提过那张符箓,说是妘姮作为符修大成时的杰作,名为“斗转星移”,是一种性能优秀的空间类符箓。
这张符箓表面只是寻常空间转移符,实际生效时间远比常规空间转移符短,更别说她们这种群体转移套组。
但问题就在于,“斗转星移”一次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并且一刻钟内只能使用一次。
看着同门师媎妹身形隐没在白光里,妘姮淡然一笑。
“我还没给你剃头呢,小孩。”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付沧钊护在身下,周围展开腰包里带着的最强防御符箓套组,撑起一片小小的结界。
不大,但足够保护两个人。
灵脉爆炸导致的坍塌全被结界阻隔开来,但冲击波依旧蛮横地钻入结界,震得妘姮脑袋一阵发晕。
“这次大概又要躺一个月了。”她如是想道。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那双经过千锤百炼的粗糙手掌,轻柔地捂住付沧钊耳朵,隔开一部分爆炸声响……
付沧钊呆呆地看着死死护着她的妘姮。
她们
此后数年间,她们却不止一次在藏书阁相遇,妘姮经常半慊弃半炫耀地向她讲解各种高级符箓。
“小孩,你什么时候剃头?”这是妘姮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而现在,付沧钊为了捡回师媎的剑冲入爆炸中心,冲上来陪她的人正是妘姮。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喉头荡漾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付沧钊自己也难以料到,她尚且稚嫩的身躯居然能爆发出那样惨烈的怒吼!
少年心怀不甘,伸出双手,全身灵力疯狂涌入“披星戴月”卡牌,发动卡牌最强的防御技能!
“圆月”!
天象变换,修士们一边在医修指导下往安全地带撤离,一边好奇地看着天空中点点繁星。
众多繁星簇拥下,那一轮明亮的圆月,格外显眼。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如同夏季暴雨引发的洪水,争先恐后涌入付沧钊算不上宽阔的经脉。
她顾不上这些,更顾不上在爆炸冲击波下明显变形的双手,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撑住!
给我撑住!
星辰之力几乎要冲垮她整具身体,而在如此之大的冲击下,某些东西悄然碎裂。
顿时,付沧钊往卡牌输入灵力的速度陡增,看起来不堪一击的银白光盾不再脆弱,在妘姮撑起来的结界之上又加了一层!
最后,她不记得是自己坚持不住还是爆炸停歇,意识陷入黑暗。
……
一双火焰般燃烧的兽瞳远远望着
它感受到那边有两个女修留下,似乎是为了保护什么东西。
紧接着,天象变换,境界突破的气息出现,它发现留在那边的修士居然在强行吸取她无法承受的海量星辰之力!
“年轻人啊……”它轻叹一声,扇动翅膀,为二人化去剩下的冲击波。
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条支脉,跟它没有直接关系。只要炸的不是主脉,它都能高高挂起,假装无事发生。
可它依旧为人类的深厚情谊所打动,于是它化去灵脉爆炸的冲击,徐徐降落在相互支持的两名修士身旁。
年纪稍大些的修士将稍小些的修士护在身下,双手捂住对方耳朵,令其不易受损。
年纪稍小些的修士双手穿过稍大些的修士腋下,撑在两人上方,手掌不自然变形。
哪怕陷入昏迷,她们也保持这样的姿势。
玄天朱雀简单探查了两人身体状况,大一些的修士反倒没什么大毛病,除了受到太大震荡外基本只有皮外伤。看起来皮开肉绽十分惨烈,实际并无大碍。
年纪小的那位伤势比较严重。经脉严重受损,双手骨折,境界临时突破,再加上……
看着少年洇出小片血色的裤装,玄天朱雀得出最终结论:初潮。
得,它好不容易在灵脉睡来的修为,又要让小姑娘吞掉大半。
尽管心怀不甘,玄天朱雀还是狠心拔下一根尾羽,先将两人分开,再把尾羽放在付沧钊身上。
它轻吹口气,尾羽便像冬雪融化,渗入付沧钊满是鲜血的皮肤,消失不见。
天象仍然维持众星捧月,玄天朱雀便衔来一缕月光,为少年重新打造经脉。
月光铸成的经脉浑然天成,与自然更为亲和,日后修炼定能事半功倍。
经脉重塑完成,它又一巴掌拍散少年下腹部接近凝固的灵力,强迫其顺着崭新的经脉重新运转。没过多久,灵力便以女宫为依托重新结丹,主动修复受损严重的躯体。
来源星辰之力的灵力与玄天朱雀尾羽提供的灵力融合,不仅稳固境界,还在不断淬炼肉身。玄天朱雀仅仅是修正了骨骼位置,汹涌澎湃的灵力便把骨骼恢复得差不多了。
少年勉强撑开眼皮。
“你……是……?”干涩的嘴唇蠕动,喉咙艰难地发出声音。
玄天朱雀意欲离开,听见这一声询问,不得不折返。
“你醒了。”它说,“你和她都没什么事,她可能还需要休息几天,受伤不重,只是冲击有点大。”
付沧钊呆愣半天,等脑袋恢复清醒,才从地上爬起。
起身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身下一阵潮涌,温热的感觉晕染开来,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初潮而已,让它流吧。”玄天朱雀不以为意。
它亲眼目睹少年略作思考,从乾坤袋取出崭新的罗裙围在身上,接着背起昏迷的同伴,缓步走出爆炸形成的巨大坑洞。
“……”玄天朱雀觉得这样太慢,索性一爪子捞起两人,飞往印象里飞月派众人休整的洞窟附近。
没错,高贵的神兽玄天朱雀,念在飞月派众人竭力维护灵脉,特意记下了她们的住处。
姒元媿等人最终看到的,就是付沧钊背着昏迷的妘姮,一步步走进洞窟里面。
妘娥扫了一眼便知道妘姮受伤不重,躺一阵就能恢复,接过昏迷的师妹,安放在临时地铺。
姒元媿丢下手里针织活,冲上来紧紧抱住付沧钊,声音颤抖:“小师妹……师媎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下次别这样,好么?”
付沧钊在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裤装血液浸润的感觉算不上陌生,她在卡牌都市不止经历过一次,早就习惯了。可是,到了大师媎面前,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付沧钊脑海一片空白,本该来回比划的双手悬在空中。她努力从宕机的大脑搜刮合适的措辞,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表述。
“等等,你突破了?”姒元媿灵力探入付沧钊体内,忽然发觉异常。
“……嗯。”
“那你……”姒元媿下意识扫了扫付沧钊全身,除了一条过于崭新的罗裙,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拉着付沧钊走向别处,其余众人自觉腾出一片空间。
过了一会儿,姒元媿拉着付沧钊重回众人视野,后者动作略显僵硬。
同为穿越者的姚立婷和姞梁枍嘴角抽搐,她们懂。
什么叫血崩啊。
而且修仙界没有内置式经期用品,她们只能忍受月经带闷在身上那种潮湿的感觉……
好惨。
虽然自己来的时候一样惨,她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一番。
姚立婷感觉无聊,问付沧钊:“打牌吗?带上姑邈一起。”
“……”付沧钊呆呆地摇了摇头。
她在看昏迷的妘姮,想起此事因她取回师媎的飞剑而起,低头在乾坤袋翻找半天,取出那把熟悉的飞剑,双手托举递给姒元媿。
“你……”姒元媿看着少年手中长剑,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她收走长剑,揉了揉付沧钊凌乱的长发,安慰道:“辛苦你了,小师妹。”
“……”付沧钊默不作声。
姒元媿回到原先位置,捡起还没织好的物件,拍了拍灰尘,准备继续织下去。针织物已经临近收尾,地脉血魔蛛蛛丝与灵混合线只剩小小一团,她很快就能织完。
付沧钊呆滞的目光扫过自家大师媎,在后者手中针织活彻底凝固。
紧接着,她顶着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劈手夺过姒元媿手中未完成的针织物,连同毛线团一起,重重地扔到地上!
毛线团落地后滚了好几圈,线散落,沾上尘土。
“你怎么有心情做这种事的?!”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少年突然朝师媎大吼大叫。
“你怎么有心情做这种事的?!”付沧钊又毫无章法地乱锤一气。
姒元媿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全盘接下。
“你怎么有心情——”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眼睁睁看着小师妹吼完、发泄完,不顾旁人阻拦,径直跑出洞窟。
“小师妹怎么了?”姒元媿心中茫然。
她不明所以地捡起针织物和毛线团,拍干净尘土,继续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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