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飞月派众人进入洞窟已经过了许久,都没人打扰,她们趁此机会好好调整自身状态。
妘娥收起嬉笑之色,认真拉伸筋骨,似乎在为什么做准备。
姒元媿依旧在制作融合线,飞剑置于身旁,缓慢牵引灵脉附近天地灵气淬炼剑身。
姒娆觉得自己弄懂了当年姒元媿被赶下山的原因,暗地里嗤笑一声,拿出飞剑进行保养。姒婙曦似懂非懂,同样开始保养自己的剑。
姜娔勤似乎也意识到接下来会费点力气,开始清点乾坤袋里存放的药品。姜宁奾和妘姮凑到一起,探讨炸药符箓的可行性与安全系数,时不时提笔比划两下。
姞梁枍受到众人感染,也想坐下来制作卡牌,付沧钊却强硬地拉着她,绕到师媎们不太注意的角落。
“你干嘛拉我?”姞梁枍小声责备付沧钊,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臂。
“找个人少的地方。”确认师媎们注意力都不在这边,付沧钊才掏出空白符纸,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就有完整的符咒刻印其上。
直到亲眼目睹这一幕,姞梁枍才隐约明白付沧钊拉着她远离众人的用意。
付沧钊是个不用笔画符的怪胎,而姞梁枍……她用无墨笔制作卡牌,这对修仙界是完全陌生的体系。她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不过姞梁枍还记得一个问题:“话说你咋知道卡牌怎么用?你也是……那边……”
“嗯。”付沧钊漫不经心地应答,她还在制作新符箓。
“看你的手法,制卡水平应该不差,”姞梁枍靠着石壁蹲坐下来,“但我从未听说有个叫付沧钊的缔造者。”
她唤出无墨笔,随手在基底卡牌上画出一个完整的闭合图案。
“一个不用无墨笔的缔造者,你觉得多少人会相信?”付沧钊摊开双手,姞梁枍看到上面空空如也,除了一张单薄的符箓安静地平摊着。
“我的收入很低,只够吃饱肚子。每天还要听隔壁咿咿呀呀,床晃得我经常睡不着觉……我不明白隔壁怎么做到的,她骂人,骂自己是母狗,骂自己很贱,抽自己鞭子,请求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主人惩罚她……”
符箓收入乾坤袋,暗蓝色脑袋瓜无力垂下,刘海挡住表情。
听到这话,姞梁枍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卡牌都市就是这样的地方——无墨笔至上的地方,一切使用其它手段的制卡方法都是歪门邪道。
但只要能做出像样的卡牌,饿是肯定饿不死的,生活条件却难以保证。付沧钊的居所应当是隔音很差的那种公寓,还很倒霉地拥有一个热衷爱情故事的邻居。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姞梁枍伸手揉了揉身旁蔫不拉叽的暗蓝色炸毛。
她低声安慰:“难为你了。”
付沧钊闷闷地回答:“等我回去,就想办法搬走。”
过了一会儿,姞梁枍问道:“你不想知道基底卡牌的配方吗?”
“没兴趣。”付沧钊冷冷道,“我有符箓,而且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跟卡牌绑在一起。”
姞梁枍一怔,她发现眼前这人对卡牌的态度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以往她在卡牌都市遇见的人,能用卡牌解决的问题一定用卡牌解决,所有技术都是为了最大程度发挥卡牌的威能。
卡牌是卡牌都市的象征,是荣耀,是传承的证明。
付沧钊和她们不一样。她似乎只觉得卡牌是一件工具——一件将她战斗力发挥出来的工具。工具本身完好与否她不在意,坏了就换掉,她随时可以做出新的卡牌。
传承在她眼里形同虚设,荣耀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姞梁枍心里忽然产生小小的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能信任吗?
“披星戴月”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一张战斗型卡牌,它还是一位天才缔造者的惊世之作,是破坏力与星辰之美的绝妙结合,放在卡牌都市可以进卡牌陈列馆的那种。
如今缔造者身死异乡,“披星戴月”成了遗物,付沧钊真的明白这张卡牌的意义吗?
正在她陷入怀疑的工夫,灵力丰沛的山洞忽然剧烈晃动了两下,不妙的轰鸣经由石壁滚滚而来!
付沧钊猛地抬起头,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怎么回事?”还在休整的众人立即进入警戒状态,姜宁奾和妘姮各自往石壁贴了张符箓,注入灵力,闭眼凝神。
“灵眼”符咒发动,可以让两人的精神力穿透固体,探查到外界的情况。
山洞的摇晃已然停止,二人随后睁眼,符箓自动烧毁。
“有几个罪脉在炸灵脉,一头远古灵兽正在追杀牠们。”两人言简意赅,却令付沧钊心脏漏跳一拍。
难怪她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灵脉可以炸!
而且灵脉本体受到轰炸,对周围产生的影响会比普通炸药更大!
“这帮臭点畜!自己得不到就非要毁掉是吗?!”姒娆忍不住骂道。
“……”付沧钊有点不敢直视姒娆的方向。
如果她们所在的这条灵脉完全炸毁,将会给浮泽秘境带来不可逆的破坏,届时秘境是否会降下惩罚……很难说。
方才她们确认过方位,这里是秘境
远古灵兽很有可能就是被几个笨手笨脚的罪脉惊醒,睁开眼发现唤醒它的是一群蠢笨的罪脉,这群异种还企图炸掉它赖以生存的灵脉……
不追杀等死吗?
“我们走!”妘娥从地上翻身站起,深色凝重,“赶在那群罪脉炸掉主脉之前阻止牠们!”
付沧钊拉着姚立婷,正准备和师媎们一同前行,却被姒元媿伸手拦住:“师妹们待在这里别动,外面太危险,我们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就连发布委托的姞梁枍,也因为年纪偏小而被强行留在洞中。
姜姑邈闭目凝神,手里托着罗盘,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脸色非常难看:“方位不好,我没法支援师媎们!”
阵修一旦找不着好方位,最明智的选择便是不出手,否则非但帮不了友方,还有可能让支援落在敌方身上,成为“内鬼”。
正在众人简单商讨的功夫,外面又传来几声轰鸣,洞窟一阵摇晃!
“这里好像不太安全……”姜宁奾皱眉,从乾坤袋摸出一把符箓,双手四下纷飞,付沧钊差点看不清她贴符的手法。
符箓刚贴好,洞窟顿时停止摇晃,就连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而那些符纸上画有的符咒正在散发莹莹光亮,竟有几分身处广袤森林的错觉!付沧钊一双死鱼眼微微睁大,充满生命力的莹绿光芒倒映眼底。
“这套符箓叫做‘森罗万象’,非常强悍的结界型符箓套组。”妘姮瞥到几个年轻人惊诧的样子,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洋洋得意,“也是姜宁奾的杰作之一,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呢,要不是今天情况紧——”
还不等一个“急”字说出口,妘娥便拉着她飞出洞窟。
“急着向小孩子炫耀什么?”
妘姮恼怒地看向大师媎,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她正要出言反驳,耳畔却传来一声声巨响,灵脉支脉发生的爆炸和远古灵兽攻击罪修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她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战场。
也许,她们需要重新评估这次的危险性……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众师媎仰头望天,只见一道明亮的身影高悬所有人头顶,炽热的火焰烧红了整个天空。几声清越嘹亮的啼鸣划破长空,数个硕大的火球随之落入前方罪修扎堆的地方,炸得牠们七荤八素。
御剑飞行的更是难以维持姿态,能勉强抱住飞剑还好说,有些更是眼前一黑,等回过神来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下落途中,脚下飞剑早已不翼而飞——多么令人心跳不已!
见此情景,妘姮鬼使神差地掏出一枚重力符,粗壮有力的手指一发力,纤薄的符纸竟悄无声息地穿过众多修士之间的缝隙,直直飞向三个正在自由下落的罪修下方。
那三个罪修方要调整姿势准备落地,忽然感到四肢变得无比沉重,下落速度大幅加快!
“砰!”
落地之时,牠们在全身剧烈的疼痛中失去意识。
另一边,姜宁奾已经在姒娆的陪同下,成功拆除附着在一条支脉上的爆破符。
灵脉并不是单纯的一条,而是像树根一样,会分出去许多支脉,这些支脉也有大小之分。她们做不到挽救所有支脉,但保住几条比较重要的支脉没有太大压力。
“重力符?”感应到附近传来的灵力波动,姜宁奾下意识转过头,一眼看见妘姮收回扔符的手,不禁心生艳羡。
她知道,妘姮其实是体修出身,只是多年以前在某个秘境遭遇罪脉暗算身受重伤,不得已改修符箓。单论制符,妘姮比不过她这种纯粹的符修,但作为曾经的体修,妘姮指力奇大无比,因此在使用符箓的手法上,样远胜过她。
体修比其她修士更加强壮的身体可以支撑妘姮做出更多高难度动作,譬如先前洞窟里姜宁奾布下“森罗万象”套组,所使用的手法属于“天女散”。妘姮的“天女散”不仅速度快过姜宁奾,范围也比后者大一圈,能最大限度发挥“森罗万象”的防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