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婢子，方家真是好家教，好教养啊。”老夫人老脸涨得通红，但呵斥的声音气势却很足。
她目光犀利的看着方紫兮，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慈祥。
这一幕宴嬷嬷尽数看在眼里，不由得冷刮了一眼方紫兮，无声的哀叹了一声。
老夫人从未将桑鸢当作侯府的丫鬟看待，更是不允许府中任何一个人轻易说出婢子二字。
方紫兮倒好，不仅说了，还是当着老夫人的面说，这不是在戳老夫人的痛处吗？
方紫兮抱着侥幸的心理抬眸，想一探究竟，却在抬眸瞬间与祁司睿森冷蚀骨的眼神碰撞吓得她立马低下了头。
“本王没有多大耐心，不会像祖母和朱夫人一样慢慢与你胡扯。”祁司睿掀袍坐在侧边的椅子上，看向方紫兮的目光冰冷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要将她片片肢解开来，令人心底泛寒，呼吸顿觉艰难无比。
不等方紫兮说话，他又接着说道：“昨晚的事真相如何，本王一查便知，所以本王不想听方小姐在本王和祖母面前胡扯。方小姐最好是想清楚了，与本王说个明白，否则……”他侧眸看了一眼老夫人，续道：“否则就按照祁氏家规处置。”
他是个久经沙场之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没有什么妇人之仁，更不会容情于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容半分置喙。
话音落下，祁司睿唤来了云衡，云衡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祁司睿脸色略沉了几分。
桑鸢也注意到云衡换了一身衣裳，早起给祁司睿煮粥的时候刚好碰到云衡来小厨房找吃的，他穿的并不只是这一身衣裳。
一般没有什么情况，云衡是不会隔几个时辰就换一身衣裳的。
而云衡在进来时，方紫兮看到他的眼神不对劲，泪汪汪的眼睛里半是害怕半是感激，这样复杂的情感，桑鸢看得有些诧异。
见祁司睿沉了脸色，方紫兮跪着挪了几步，直接一下扑到祁司睿脚下，双手忽地一下抱住他的小腿，哭红的眼睛抬起，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嫣红的唇瓣张开，哭腔着说道：“司睿哥哥，兮儿什么都没有做，你要兮儿说什么呀？”
这些都是姑母要她做的，让她穿与那个婢子一样的衣裙，也是姑母让她在暖阁等着的，说会给她送来惊喜的。
谁知道，姑母给她送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姑母，从小到大姑母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她又不能出卖了姑母。
姑母说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方紫兮咬了咬牙，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眸，生怕祁司睿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此刻的心思。
毕竟祁司睿是久经沙场之人，能轻易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就读出这个人的内心所想。
祁司睿无情抬手掀开方紫兮抱住自己小腿的手，深不见底的眸子凌厉的目光扫视而过，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
薄唇微启，嗓音低沉磁性，语气却是寒意十足：“方小姐真是有一个好姑母呐。”话音未落，祁司睿忽然掀起带着寒意的眸子看向簪湘，冷声令道：“簪湘，去浣溪苑请方姨娘过来凝福苑，就说本王有请。”
忽然被叫到，簪湘身子微怔了一下，立即点头退出了正堂。
方紫兮虽然低垂着眼眸，但眼泪却是一刻也没有停过，听到祁司睿要去请姑母过来，方紫兮一下子不镇定了，伸手又要去抱祁司睿的小腿，但被他冷冽嗜血的眼神给吓到，抬起来的手战战兢兢缩了回去。
“司，司睿哥哥，你可不可以别……”方紫兮刚开口，余光就瞥见老夫人带着怒意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吓得她话未说完就止住了。
老夫人看方紫兮的眼神里不仅有怒意，还有隐隐的杀意，桑鸢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但却没有言明。
只听祁司睿幽幽启了唇，道：“在方姨娘和颜大管家过来凝福苑之前，你们两个好好想想，本王要听的是实话。”
“殿下，我方才与朱夫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颜子勋立即接了祁司睿的话，见祁司睿面色平静，他这才续道：“昨晚我确实贪杯喝了不少酒，确实也是看到……”说到桑鸢，颜子勋多少还是有些虚的，整个镜侯府里谁不知道桑鸢是祁司睿的贴身丫鬟，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差使她去做事。
他也是一时贪杯喝多了酒，才一下酒壮怂人胆，跟在了桑鸢身后。
“看到什么？”祁司睿冷冷问。
颜子勋又掀眸瞥了一眼祁司睿，见他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才吞吞吐吐回道：“看，看到桑鸢离开大厅，我就，就一时脑子发热，跟，跟着出去了。”
祁司睿微叹了口气，语气淡漠：“跟着她做什么？”
“跟着她做什么。”颜子勋鬼使神差重复了一遍祁司睿的问题，刚要回他，话就硬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里。
他跟着桑鸢自然是想对桑鸢行粗鲁之事，这他可不敢告诉祁司睿，不然他不得剥了他一层皮。
“嗯？”祁司睿冷眸微斜，瞥了一眼跪没跪样，坐没坐样的颜子勋，才要张口，就见颜大管家气急败坏，怒气冲天的大步进来，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声响亮清脆且力道很大的掌掴声，不仅打蒙了颜子勋，也吓到了桑鸢，和跪在祁司睿面前的方紫兮。
桑鸢被颜大管家打颜子勋给吓到，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许是动作有些大，叫老夫人察觉到了，老夫人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而方紫兮则是被吓得大喊了一声，好似这一巴掌是打在她的脸上一般，身子颤抖个不停，生怕颜大管家一个收不住连她也打，双手下意识抬起来护住自己的脸。
毕竟这张脸生得惹人怜爱，又可以魅惑男人，若是伤了可不行。
“颜伯这是做什么？”收回冷冽的目光，祁司睿淡淡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