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鸢听着簪湘的话,语气越来越平缓,渐渐的还凝起了一抹浅浅的甜。
“熟络之后,我就找各种理由出府去见他,直至除夕前几天,他说等过年的时候,就带我回家,见见他的父母。我高兴极了,初一那天收拾打扮好,跑去见他。”
说到这儿,簪湘突然顿了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只是后面的语气里没有了先前的那一丝浅浅的甜,有的只是不可置信,“我去了我们约好的地方,他迟迟未来,等了他许久,他才来。”
簪湘控制不住的又哭了起来,“跟着他来的还有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姑娘,他说那个才是他心仪之人,我不过是那个姑娘长的有几分像,恰好那段时间,那个姑娘随父母去了别的地方,他以为那个姑娘不回来了,才会与我这般亲近。”
她哭的越发厉害,眼泪都流到了耳朵里,桑鸢赶忙用手帕擦拭,怕眼泪进到耳朵里,会让耳朵聋了,这是听府里的嬷嬷们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簪湘拿过桑鸢手里的手帕,粗鲁的擦去眼泪,猛抽泣了一下继续说:“我长这么大,对一次春心萌动,一颗心都交与了他,他却说我只是一个替身,而且一个丫鬟根本就不能进他的门,给他做正妻。我是想非要做他正妻的人吗,我求的不过是他真心待我罢了。”
桑鸢听着簪湘把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说出来,心里的担忧也松了一些。
犹豫了几下,想说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簪湘口中的公子,带有随身小厮,说明家境不错,家中父母定是要他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做妻子,哪怕是妾室也是不能寒酸到了一个丫鬟的头上。
这一点她都懂的,簪湘比她见识多,应当也懂才是,为何还会这般叫自己伤心。
老夫人心善,每年放出镜侯府的满年龄的丫鬟,都会赏赐给她们银两,叫她们不至于出府就饿死。
而且顶着镜侯府的名,哪怕是已经放出去的丫鬟,也是要比其他人有脸面的。有的穷苦人家,还会把这个当成一份荣耀,所以出府去的丫鬟过的日子是与平常小门小户的富家小姐是一样的。
有了这待遇,就用不着为找夫婿而发愁了。
再说,簪湘生的好看,等到了年纪,领了赏赐出府,要什么样的夫婿找不着,何苦要为了这个骗子而如此的伤心呢!
说完了心里话,簪湘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愁苦了,连入睡都那么快。
……
翌日。
两个丫头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惊醒过来。
看着簪湘因昨晚痛哭而发肿的双眼,桑鸢捂着嘴不厚道的笑了笑,“瞧你,眼睛肿的像是被蜂蛰了一般,还能看得见么?”
“你别打趣我了,赶紧得起床,外头的鞭炮声都响过了,时候定是不早了。”簪湘着急忙慌的起身,顺便将桑鸢也给一把拽了起来。
桑鸢看得出来,她心里好受些了,但要真的完全好起来,恐怕还要写时日。
昨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在梦里那个西灵质子温砚辞就是要带她走。
终于,在这一次的梦境里,她果断拒绝了,或许是受簪湘的影响,也明白了簪湘为何会为了那个骗她的男人伤心了。
两人起来,才忙活了一阵,把澜冰苑坏掉的灯笼换上新的,里外的门窗擦拭了一遍,就到了晚上。
怕祁司睿会和往年一般,找各种借口推脱不去元宵家宴,老夫人是早早地便叫宴嬷嬷过来澜冰苑等着了。
“宴嬷嬷,你喝口茶吧。”亭子里,簪湘倒了一杯梅花茶递给宴嬷嬷,柔声说道:“殿下现下刚从皇城回来,要重新沐浴更衣,还请嬷嬷你多等一会儿。”
“我倒是不怕等,就怕老夫人那边等的焦急。”宴嬷嬷抿了一口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长廊尽头处,祁司睿的卧房。
此时卧房之内,桑鸢正在伺候祁司睿穿衣,衣裳还是初一那天穿的那件。
老夫人注重这些礼节,元宵这天也要穿上除夕守夜那天她给的新衣裳。
大家伙都穿着新衣裳,这人看了,心里面就高兴。
“等会儿去了凝福苑,若是碰着江蓉玥了,你就自个儿找个离她远的地伺候,不必跟着我。”祁司睿温润平和的嗓音响起,言语间皆是对桑鸢的庇护。
桑鸢点头嗯了一声,就算祁司睿不说,她也会这么做,毕竟已经受过一次了,定是学乖了。
桑鸢跟在祁司睿身后,从卧房出来,便看到亭子里,宴嬷嬷略显焦急的神色,轻声启唇道:“宴嬷嬷,你久等了。”
宴嬷嬷闻声立马站起身来,面挂笑容回道:“老奴不敢。”
虽然说话的是桑鸢,但此时此刻也和祁司睿说的无一二了。
因祁司睿从皇城回来,又沐浴更衣了一番,到凝福苑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见他进来,除了老夫人,祁凝乐和其他三位姨娘外,所有人都欠身行礼问安:“见过睿殿下,殿下福乐常安。”
同时,桑鸢和簪湘也欠身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老夫人福乐常安。”
“好好,都免礼。”老夫人见到孙儿,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既是家宴,就都不要拘着了,睿儿快些坐下,要开始歌舞了。”
老夫人慈祥和蔼的目光看着祁司睿,祁司睿随着她的目光移到一个空位置上。
那个位置离她很近,同时也是挨着江蓉玥的。
江蓉玥见到祁司睿的目光在她的方向,面色不禁泛起了红晕,微点了点头,眸子里藏不住的欣喜。
不过祁司睿没瞧见似的,背在后面的右手,指了指对面祁凝乐的方向,示意桑鸢去她那边。
桑鸢和簪湘站在他身后,同时看到了他的手指示意,桑鸢与簪湘悄然对视一眼后,在祁司睿挪步子的同时也侧过身朝祁凝乐的身后走了去。
走至祁凝乐身后,与颜檀站到了一起。
颜檀没好气的刮了她一眼,声音压低冷道:“你是殿下的贴身丫鬟,咋来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