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新房里红烛燃尽,里面安静的紧。
新房外,越忱宴和盛云昭身边的心腹规矩而立。
芸娘看了眼天色,走到窗前轻声道:“王妃,该起榻了。”
进门头一天,主子要去给公婆奉茶的,也是不能耽误了吉时。
房里的新婚夫妻听到芸娘的声音,几乎同时醒来,缓缓睁开眼。
睡的太晚,此时仍未睡醒,都带着些困倦的迷茫。
一个发现软香在怀。
一个发现被人从后面紧拥着自己,手打在她的腹部上。
二人这才醒过来两分,意识到昨日二人大婚。
越忱宴看不到盛云昭的脸,自是也不知她醒没醒,不由又贴近了几分,手也不安分的往上探去。
盛云昭却还不习惯与他如此亲密,登时握住了越忱宴的手,动了动身子。
“醒了?”越忱宴声音有些暗哑,看出她想要翻身,也不闹她。
待她转平了身子,看着她这大的过分的肚子,越忱宴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担忧。
“还累吗?”越忱宴温柔的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酒后的沙哑,可他已然恢复常态和内敛,盛云昭不由想到他昨晚醉酒的模样,眨眨眼,压下了将要意溢出的笑意,“还好,王爷醒酒了?”
越忱宴习惯了收敛克制,就算是饮酒,顶多微醺便打住,可昨日情况特殊,也是头一次醉酒。
但也不至于失忆,有些行为,也不过是一时放纵自己罢了。
“咳……”越忱宴轻咳了声,眸光微闪,不敢去看她那明媚的双眼,抬手阖眼捏着眉心,“唔,有些头疼。”
他睫毛浓密,根根分明,也比一般人的要长,此时微微抖动着的样子,像是扫在人的心尖儿上似得,盛云昭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了上去。
越忱宴顿住,他原本为了掩饰尴尬的,此时缓缓抬眼,四目相对,片刻,他轻声道:“云昭,与你一同醒来真好。”
“我也是。”盛云昭轻声道。
“主子,可以进来吗?”芸娘站在门外询问。
听到里面有了动静,她以为二人起榻了。
“等下。”盛云昭微微扬声。
二人都不是年少不懂事的年纪,知道不能耽误了敬茶的时辰,故而,两个人都起来了。
穿衣服的功夫,盛云昭想起了什么,问道:“老王爷怎么回来了?”
越忱宴无奈的叹了口气,“父亲执意要回来,我也劝不住……”
父亲也有他自己的骄傲,被人如此谋算,他怎么可能就那么甘心躲藏起来,他倒是理解父亲的心情。
可是盛云昭却忧心忡忡,她想到前世老王爷夫妻被太后留在宫中,成为太后逼迫越忱宴就范的筹码,最终二人为了越忱宴自尽,导致越忱宴大开杀戒。
她如何不怕悲剧重演?
肩头一紧,盛云昭抬起眼,对上越忱宴那能安抚人心的目光,“不怕,有我在……”
他还记得云昭和他说过的话,自是知道云昭在担心什么,既然知道先机,他自是不会再让太后得逞。
盛云昭轻嗯了声。
二人穿好了衣裳,叫了芸娘和风午进来。
一番洗漱,盛云昭换上了新嫁娘的红色便服,简单梳了个发髻,拾掇利落一出门,眼前豁然开朗。
盛云昭发现越忱宴的院落很大很宽敞,单单房屋的建筑和斗拱飞檐、鸱尾蹲兽上就透着一股庄重和底蕴的厚重感。
整个院落里布局井然有序,一排正房,正厅,带着明暗里外间,左右两边挎着两间耳房。
窗前一块空地,什么也没有,靠西墙方向是小花园,可能是冬季,此时土被翻开,收拾的干干净净,而房屋西侧旁边是一个月洞垂花门。
院里东面九曲回廊,尽头是有假山凉亭,前方是一片荷花池,墙根处栽种了一棵合欢树,树木有了些年龄,树干粗壮又高大。
最前面是一排建筑,应该是书房以及库房等。
越忱宴扶了盛云昭的手臂,“得空了,你看哪里不顺眼和风时说声,让他去安排。”
盛云昭轻应了声,随着越忱宴的脚步向着垂花门走去。
盛云昭这才发现,后头还有个宽大的后园,后头还有一溜房屋挎着小院儿,不过都上了锁。
越忱宴顺着她目光看了眼,眼皮跳了下,若无其事的道:“后头那些是库房等,你的嫁妆就放在里面。”
盛云昭挑眉看了他一眼,故意拉长的一声,“哦?”
但也没再说什么,不由心中感叹,果然越氏底蕴不是纪家能比得了的。
出了垂花门,越忱宴接着道:“平时从这里走,出门便是花园,最西侧是祖母的院子,祖母前面是父亲和母亲的院子,我把风时留给你使唤……”
盛云昭摇了摇头,“不用,慢慢熟悉便是。”
说着,盛云昭顿了下,“等下回来,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越忱宴说了声好,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顺着青石小路往前走,此时太阳还未出来,风也有些冷硬。
二人身后跟着风辰风时,还有风午和芸娘,手里都捧着锦盒,是要给几个表姑娘的见面礼。
其他人则按照之前安排好的留在院子里安置东西。
越家之大,盛云昭算是领教了,一路弯弯绕绕的,过了花园,走过穿堂,越过庭院就到了老太太的凝辉院,一进大门就见廊下竖立着十多名丫头仆妇的。
后面一排的窗子镶嵌的是宫廷琉璃,似乎是经常被人打理的关系,窗台和琉璃窗光可照人。
丫头仆妇们见到二人走近了些齐齐施礼。
越忱宴扶着盛云昭,脚步不停,还未进门,房里便传来了女子莺声燕语的逗趣儿声,跟着老妇人的笑声也传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小丫头见新婚夫妻上了台阶,及时的打起厚重的锦绣门帘,一进门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盛云昭一打眼便看到房里或坐或站的不少人,花团锦簇般的簇拥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气氛显得热闹又温馨。
那老妇人应该就是越忱宴的祖母。
而唯一的男子老王爷坐在一边儿,已然被一众女子给淹没得极不起眼。
眼前的几名女子,盛云昭有提前做过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