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苦笑一声,“如果我说,我在派人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想过要牵累你,不知护国夫人可信?”
盛云昭过来这趟,也是想知道魏王妃是不是有意算计自己。
因为她和越忱宴怀疑是有人这件事不会如此表面这么简单。
但她需要排除魏王妃。
听魏王妃如此说,盛云昭只是挑挑眉,走近几步,“魏王妃在计划谋害重孙景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魏王妃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害死重孙景,我还没有那么恶毒将与穆王妃之间的恩怨转嫁到无辜孩童的身上。
重孙景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被宠坏又教坏的孩子罢了。
我真的只是打算找机会吓唬一下他的,只为了打击一下穆王妃,她太嚣张了,可,可没想到,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魏王妃一说到穆王妃便有些咬牙切齿,“我与穆王妃几乎同日大婚,她嫁穆王。
我嫁魏王,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她堂堂世家嫡女,行径竟如此阴险卑鄙,竟然趁着人多手杂之时,让人在我的酒水里下了难以生育的药。
这些也是后来我无意中才得知的真相,可是,可她就为了先我怀上孩子,竟……”
魏王妃说着说着,竟惨笑起来,片刻后,她恨声道:“可她哪里知道,她如此害的可是我好苦啊……”
盛云昭听的有些同情,也不打断她,任由魏王妃发泄般的诉说着自己难以对人言的苦楚。xь.
说着,魏王妃端起面前的九樽,她缓缓端起,一饮而尽。
盛云昭呼吸窒了下,只心中一叹……
魏王妃却仿若解脱般的一笑,放下酒樽,抬起眼,“临上路前请护国夫人过来,也是我小人行径,就是希望护国夫人不要误会我,而迁怒到我母家身上……”
盛云昭摇了摇头,心中多了些思绪,她坦然道:“认真说起来,是我的人拿住你的人,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盛云昭攥着的手紧了紧,她原以为那两人会咬出魏王。
可谁知,凶手竟是魏王妃?
魏王妃却是真心一笑,“当时我的确是存了侥幸之心的,想着若重孙景出了事,肯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而你,我也有想过,你最多只会被怀疑而已,我真的没有料到,穆王夫妻会如此武断……”
盛云昭暗叹了声,无话可说。
而魏王妃突然身子一僵,嘴角涌出一缕深褐色的血来。
“魏王妃……”盛云昭就要上前。
魏王妃忽然伸手一喝,“别过来!”
她的气息有些粗重,强忍痛苦的喘息了片刻,魏王妃才道:“你有着孩子呢,莫要沾上毒……”
她其实是喜欢孩子的,开始的时候她是重视,希望早日诞下嫡子,可日子久了,她期盼起来。
渐渐地,孩子对她来说是妄想。
盛云昭闻言,突然鼻子一酸,“我想说,我们可能都被有心人算计在内的……”
“都传护国夫人行事坦荡,果然不假,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怪只怪命不好,没能早些与你结交……”魏王妃勉强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来,“你们一定都以为我这魏王妃风光无限吧?”
“呵,是啊,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我的身份尊贵,我的雍容华美。可谁又能想到我这表面下的伤痕累累。
实则日日受着非人的折磨呢?”魏王妃声音有些缥缈,“若是可以,我宁愿青灯常伴,宁愿嫁给民夫货郎,宁愿噗……”
“魏王妃……”盛云昭想说她信。
她自是相信,因为她曾听芸娘当笑话般说过魏王有特殊癖好,喜欢虐待女人。
可是魏王妃喷出一口血后,整个人好像难以坐稳似得,身子晃了晃。
她有些费力的双手撑着床榻,话语艰难的道:“但如今这些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人死如烟散,慢慢的,我被遗忘在人们的记忆里……
这样也好,也好,干干净净的,否则,只是一身的污秽肮脏……”
整个人难以支撑的匍匐在破榻上,喘息的道:“生命尽头有护国夫人送我这一程,我也算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盛云昭从陋室出来的时候,已然是半刻钟之后了。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们都是局中人。
她相信魏王妃没有打算真的害重孙景。
风午扶住她的手臂,“姑娘……”
“没事……”盛云昭淡淡一句,“夜神风寒,我们回去吧。”
有些事,她需要仔细想想,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回去的路曲曲折折的需要一阵子,就在中途的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的前方。
夜风潇潇,宫灯昏暗,那人一身月色锦袍,曾经洒脱气息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剩一身的内敛和透着萧索之意。
“纪轩?”盛云昭短暂的疑惑后,便恢复了平静。
此时她面对纪轩已然没了任何的情绪,无恶,也无厌。
未来,也只愿与纪轩桥路各走,再不相干。
也不知他是从她的宫室那边过来的,还是知道自己的去向特意等她的。
“我……”纪轩张口,声音有些暗哑,他紧握了握手里的东西,随即张开手,“这个可是你的?”
他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只玉白梨花翡翠耳铛,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散发着幽凉的光泽。
“是。”盛云昭简洁的一个字。
纪轩的面色霎时一白,倏然握紧耳铛,手背青筋高高鼓起,一字一顿的道:“这么说,是你杀了窈儿?”
盛云昭当即眉头一蹙。
风午脱口怒道:“承恩将军切勿信口开河,我家姑娘今日的确见过你妹妹,但我们可没碰过她一下!”
风午一句话,令盛云昭若有所思起来,瑞王?
“简直晦气,什么锅都往我家姑娘头上扣,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家姑娘好欺负?”风午忍不住唾弃道。
盛云昭回神,抬眼间,见纪轩充耳不闻只红着双眼看着自己,她依旧淡淡的道:“那只耳铛的确是我的,不过和离前就丢了……”
纪轩听完莫名的松了口气,“这么说,不是你?”
盛云昭淡淡的道:“我不喜嗜血,与其杀人,我更喜欢诛心!”
纪轩呼吸窒了窒,垂下了眉眼,片刻,他低低的道:“好,只要你说没有,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