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观众的躁动愈演愈烈，几乎演变成了对程漾的恶意攻击，还有几个人爬上了舞台，让江止观一脚踹了下去。
“笨蛋，还不走？”
江止观拉着她往舞台下走，他的语气带着调笑，给人感觉轻松愉悦，仿佛他们的关系很亲近。
但是她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就像是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冷得惊人。
他在面对那些想要爬上来抓两人的观众更是丝毫不手下留情，一脚一个，他们所经之处，人群都叠起了罗汉，到处都是痛呼声。
这种令人惧怕的超脱于人类感情之外的冷漠，她之前只在傅青川身上见到过。
她又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上个世界，江止观和傅青川正在互相融合。
他们明明是两个独立的人，可是行为表现却越来越像，甚至一方死亡，另一方可以共享躯体。
那么，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江止观，是否已经是两人融合后的状态？
她步伐沉重地跟着江止观，拐过一条黑暗幽深的走廊，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喃喃道：“江……”
江止观连头都没回：“叫我River，在这里不允许泄露本名。”
程漾只能喘着粗气，勉强地跟上他的步伐，低头就能看到两人相交的手掌，然而她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精神力波动。
前两个世界里，江止观能通过肌肤相触传递给她的精神力能量，消失了……
江止观带着她在舞台后临时搭建的各种空间内七拐八拐，很快就把观众喧闹的声音甩在了身后，最后停在了一间挂着NCR牌子的休息室。
进入休息室后，脆弱的房门“砰”的一声在两人的身后关上，把一切嘈杂声响阻挡在了门外。
休息室内亮着几盏日光灯，把不算宽敞的休息室内部照得一览无余，从黑暗的地方乍到光明处，让程漾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除去仍站在门口的江止观和程漾，休息室内的沙发上已经坐着几个穿着奇特服装的人了。
房间正中央的宽大长沙发上，坐着一个体型巨大，像是熊一样的男人。
他上身穿着黑色紧身T恤，突显出虬结的肌肉，下身着黑色长裤，紧绷的大腿比得上程漾的腰粗，宽厚的面上戴着毛熊的面具，只露出嚼着口香糖的厚嘴唇。
程漾和江止观进门后，他握成拳头的手指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看得出来他看她很不爽。
程漾从他的身上移开视线，平移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左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身影瘦弱的少年，柔软的坐垫几乎把他的整个身体都吞噬进去了。
他穿着身印着NCR队名的黑色运动服，面上戴着个日式风格的狐狸面具，面具上的红色眼线让他的狭长双目多了几分阴柔，尖细的下巴微微抬起，毫无血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个看起来好对付些，好歹他是她可以随便撂倒的体型，程漾心想。
“River，你很闲吗？”
一阵香风袭面而来，程漾看着向她走来的波涛汹涌，感觉鼻子都有些发热。
好……好白……
充满了异域风情，身材火辣的高挑大波浪美女，妖娆妩媚地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了程漾的跟前，高跟鞋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似乎都带着节奏。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紧身皮衣，将她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脚上的红色细高跟更是显得她仿佛腿长一米八，覆盖住上半张脸的美杜莎就是对她美貌的最好诠释。
美艳却又极其危险的女人。
她纤长如玉的手指根部夹了根细烟，俯下身从大红唇中吐出一口烟，程漾躲闪不及，吸了个正着，浓郁的烟草味儿混杂着甜腻的浆果味儿，让她不由得呛咳起来。
“咳……咳咳……”
她弯腰咳得撕心裂肺，女人冷哼一声，又踩着高跟鞋坐回了沙发上，妩媚的声音里满是对她的刻薄。
“为什么要去救这个害我们丢脸的废物？让她留在舞台上被人打死，说不定下场还有赢的机会。”
三人看向程漾的眼神都不算友善，愤怒几乎将他们的眼睛烧成了火焰，看来这些人就是她所谓的“战友”了。
程漾顶着巨大的压力，默默地往江止观身后挪了挪，用他的身形挡住了自己的小身板。
开玩笑，她现在可是不能使用精神力的情况，再加上她刚刚遭受过袭击，正处于精神和肉体双重虚弱的状态。
不算江止观，在场的三个人一人给她一拳，她就能立马昏死过去。
“嘿，程！过来！你给我好好解释今天的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看到她躲避的态度，坐在正中央的熊男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她听出来了这个人正是在游戏中一直对她发号施令的ken。
ken的大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
他是急性子，习惯直来直去，见程漾磨磨唧唧不愿意进来的模样，早已忍耐不住，几步跨到江止观面前，要把躲在他身后的程漾抓出来示众。
可是他却没想到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江止观出手打断了他的行动。
江止观轻飘飘地推开了Ken粗壮的手臂，像是推开了一根毫无重量的细线，一双红瞳注视着Ken，让高大强壮的Ken突然一阵恶寒。
“够了，有话好好说。”
Ken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把手缩了回去，生怕手缩得慢了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高大的身体在江止观的面前畏畏缩缩，竟然有点像是一条拴在主人脚边的家养恶犬。
Ken嗫嚅道：“队长，战队那边需要解释……”
江止观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处理，OK？”
随着江止观的动作，Ken的脸色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难看，身体随着他拍击肩膀的力道矮了下去，左肩上像是压了什么无法承受的重量，不由得往一边歪去。
直到江止观离开他坐到了原本Ken占据的沙发上，他才松了口气，不甚明显地动了动遭受重击的左肩。
江止观将右手轻松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程，过来。”
虽然程漾也很不爽江止观如今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但是如今这个环境，恐怕只有江止观能护住她。
她能在未来星际的帝国军团中活下来，除了她有非凡的作战能力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很会审时度势。
戴着白兔面具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微抿的嘴唇带了几分不屈的倔强和羞赧，一步一步地向江止观走去。
程漾越过Ken的时候，听到了他恶狠狠的低声警告声：“你给我等着！”
她抬眼扫了Ken一眼，Ken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回事，他竟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和River一样令他胆寒的冰冷神色。
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