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差点被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迷惑到。
回忆起来,塞缪尔很热衷于和她亲密接触,并且试图更加亲密,从上一次进入游戏地图时就是这样,他总是借助各种各样的机缘巧合,和她贴在一起。
对于亲密接触的渴望与他无害漂亮的外表截然不同。
莫名的,让唐念想到了自己的小蝴蝶。
希瓦纳斯和他在亲密关系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取向。
希瓦纳斯永远不会主动开口,像一只安静又难以亲近的食草动物,眼睛里惯常没有情绪,很少主动亲近,离群索居。
但唐念接近他时,从不拒绝。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待着唐念主动靠近他一样。
他甚至从未尝试过主动牵唐念的手。
可唐念知道,他很期待。每次她主动靠近,希瓦纳斯都会很开心,他很少笑,可每一个行为,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他的满足。
塞缪尔则是直白大胆地付诸行动。
似乎不满于她的走神,嘴唇被咬了一下。
唐念的注意力回笼,张着嘴,几乎被这个冰冷的吻吸走了所有的氧气。他zai拼命地搅动她,吞噬她,却又安抚她讨好她。
像一个好不容易尝到心爱糖果的孩子,想要一口吞掉,又舍不得,只能吞进嘴巴里轻轻含咬两下,又珍惜的、舍不得嚼碎咽进去。
明明已经渴望到要发疯。
这个吻带着秘而不宣的摧毁欲,以及浓烈的攻击性,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吞噬,无法被满足的爱意与疯狂滚动成巨大的漩涡,裹挟着她的灵魂坠入深渊,唐念几乎被他揉碎进口腔。
唇角被咬出血,又被他悉数吮吸,好像要将她的血液吸走。
谁是才吸血鬼?
唐念根本无法判断他做出这一举动的动机是什么,她陷在床垫里,枕头被他破碎的手指刮破,涌出大量雪白干净的绒毛,随着他们的动作飘荡在空气中,像下了一场雪。
而她只能被迫地承受着,她知道自己的唇一定被咬破了,禁锢在她后脑的手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像在安抚她的情绪一样,顺着后脑勺的发丝轻轻向下,反复滑动、摩挲,充满安抚意味,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情和宠溺。
主人与仆人的角色,在这一刻有了某种意义上的颠倒。
塞缪尔渐渐冷静,将那个血腥的吻变成了母鹿宠爱幼崽般轻柔地舔舐。
他一点一点,啄吻着唐念受伤的唇瓣,将那些细小的血口清理干净。
极富有耐心,又极度危险。
-
她是个哑巴。
所以被欺负了也说不出话。
塞缪尔的眸光愈发晦暗。
整个人陷入某种酸软而兴奋的状态,即便刚知道自己被欺骗、被忽略、被无视、被遗忘,即便浓重的爱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灵魂都被痛苦震碎。
愤怒爬上了他的眉眼,大片黑色的符文已经占领了他的身体,这具身躯快要被另外两种霸道而又充斥占有欲的烙印击溃,可塞缪尔还是无法自控地想要与她亲近。
好像亲吻她是证明她真实存在的唯一途径。
随着呼吸的交缠,占有欲逐渐高涨,到了某种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紧紧顾着怀里脆弱的身躯,沉溺于与她亲密贴合的美好感受,将她按在柔软的床垫里,胡乱啃咬舔吻着她的脖颈。
她的主人不知道,那些从她身下涌出的黑色咒符,已经完全将那具肉身剥离出来,介于生和死的状态。
他正在亲吻的,是她与自己签订了契约的灵魂,她这具枯瘦的肉体彻底迎来了新生。只不过这并不是完美的状态,塞缪尔仍然要给她换一具身体。
只有最好的材质才能配得上她。
在换掉之前,他又觉得自己的主人无论在哪副躯体都是那么的可爱。
她发不出声音,扬起头,微微的短促的喘息,喉间溢出细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叫声,像一只淋了大雨的幼猫,迷离的红爬上了她的眼皮,她自己都未发觉她多出了体温,多出了心跳。
诱人得像雨露下初初绽放的玫瑰。
无论是怎么样的她,都让塞缪尔觉得格外可爱,以至于对她的冒犯过了头。
他又一次唾弃自己。
中肯客观地对自己作出评价,真是个低贱的,只妄想僭越主人的奴隶。
他觉得自己恶劣,可偶尔也想纵容自己这么恶劣一次,来宣泄被抛弃的怒火。
他已经很卑微了,只愤怒这一次。
一次而已。
塞缪尔听闻过许久之前人类教廷传出的谣言,大概是两百年前。
那时的教廷提倡禁欲,认为人类有原罪,而色欲是原罪的一部分,因此,让人们通过抑制欲望,追求灵魂的净化和拯救。
那些长期压抑自我的人就在沉默中逐渐扭曲,他们将无法疏解的恶欲发泄在山羊身上,因为它温顺安静,不会叫也无法反抗。
于是施加在它身上的伤害就被刻意扭曲成山羊的原罪,它们繁殖期长,不停地交.配,这与中世纪提倡的禁欲主义相冲突,因此被视为邪恶和堕落的象征。
虐待了山羊的人跪在教廷中,向神求饶,口口声声说山羊是恶魔的化身,自己是被它引诱而犯下错误。
后来,山羊就一直被认为是恶魔的象征。
可事实上,山羊又与恶魔有什么关系呢?塞缪尔再清楚不过,它们没有丝毫相似性。
山羊柔顺,安静,雪白又慈悲,它们又是如此软弱,被捕猎者捉住,剥去皮毛,榨干血肉,因为那种该死的温顺而被诬陷成恶魔的象征。
乖巧就是它最大的原罪。
塞缪尔按着她的手。
细细亲吻她,从发丝吻到小巧的耳垂。
听到她呜呜咽咽地哭。
胸腔中翻涌着即将燃烧他灵魂的情绪。
可怜的羔羊。
作为一个奴隶,他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却又忍不住在想,想让她哭。
哭得更可怜一点。
哭到哽咽抽搐,哭到昏迷疼痛,哭着向他求饶,哭到主动弥补这上百年来抛弃他的罪过。
既然主动接近,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他会教会的主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