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棠曾听罗小娟她们无意间提了一嘴,说自打上次她离开连岛以后,陆昀铮没像之前似的,跟活不起了似的,而是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渐渐地有了精气神。
大家对许宛棠换了对象的事儿惊讶了一瞬,随即便由衷地为许宛棠高兴,纷纷赞叹李进华性格好,人也体贴。
许宛棠和李进华在连岛待了几天便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许宛棠本想多待几天的,但奈何李进华适应不了连岛的气候,待着难受,想回G市,他又说不放心许宛棠一个人坐着火车回去,两人协商之后,这才达成一致:多待几天后一起回去。
许宛棠没想到,在回程的车上,竟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陆昀铮。
如罗小娟她们所说,陆昀铮有精神了不少,比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样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他的头发剃得短了些,从雷锋帽
在四目相交的那一刻,许宛棠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惊喜,随即看到了她身边的人,眼神变得灰暗。
隔着人群,陆昀铮微微抿唇,朝着许宛棠的方向点了下头,转过身没再往这边看。
“怎么了?看到认识的人了吗?”李进华好奇地问。
许宛棠点了点头,“算是吧,进站了,我们走。”
许宛棠买的依旧是卧票,李进华却不舍得钱,等许宛棠买完票的时候,他硬是去窗口把卧票退了,给他自己换了一张硬座。
许宛棠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来。
等上了车,许宛棠先是睡了一会儿,醒来便觉得万分无聊,去李进华所在的硬座车厢去找他。
硬座区和软卧区像是两个世界,中间的车厢门像是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将两边区分开来。
一边是人少、安静又舒适的区域,另一边则拥挤不堪,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并不好闻。
许宛棠费力地穿过人群,终于看到了李进华的身影,这时,许宛棠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可算找着你了。”许宛棠撑起一个疲惫又无奈地笑。
“为什么找我?你那边有什么事情吗?”李进华认真地问。
这让许宛棠有些语塞,他们是在谈恋爱,来找他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很奇怪吗?
许宛棠压下心中的不满,没在公共场合吵架,想着回G市再沟通。
她举了举手中的相机,“我来这边拍人像。”
李进华有些憨厚地笑了,“这有什么好拍的?都是普通人。”
“就是普通人才值得拍。”许宛棠认真地道。
李进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再说话。
他们两个向来没什么共同话题,许宛棠没谈过极端恋爱,她以为这就是爱情。
因为很多人都和她说过,世界上没有天生合适的两个人,要相互包容。
许宛棠生出些感觉来:她如今和李进华在一起,好像还不如之间单身时来得自在。
对于李进华的话,许宛棠也没什么反应,心中的思考却没停下。
她第一次想:和李进华在一起真的是正确的吗?
许宛棠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相机,看着之前在连岛时给大家拍的照片,看得渐渐入了神,时不时地看着相机里搞怪的孩子、满脸笑容的大人们展露出笑意来。
变故在一瞬间陡然发生。
许宛棠只看到不远处几个成年男性站起来的身影,随即感觉到类似于镜子的物体反光折射在她脸上,让她不自觉地躲了躲。
尖叫声响起,不明的红色液体四溅开来,周围的人疯狂逃窜……
“有人杀人了!救命!救命!”
“救命啊!”
“快报警!”
“叫乘警——”
正说着话的男同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胸膛被尖刀刺穿,人像煮熟的面条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
许宛棠第一次目睹这样血腥的场面,瞬间有些腿软。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一个车厢有两个出口,她和李进华的位置在中间,过道早就被人堵住,几乎水泄不通,此时又因为这场暴力事件,人们更加惶恐,场面也更加地混乱。
或许,从桌子上跨过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许宛棠意识到这一点后,站起身,打算拉着身边的人逃跑,许宛棠发着抖的手一摸,竟没摸到人。
她抬眼一看,身边的李进华早就不见了踪影!
许宛棠知道他胆子小,以为他躲到了桌子
如今的情况危急,暴徒的手里又有凶器,许宛棠不能把人丢下不管。
周围的人很多,很挤,在一瞬间许宛棠被挤得连腰都弯不下去。
许宛棠费劲了力气,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心中焦躁不已。
她好不容易探了探身,却发现——桌下没人。
许宛棠脑子一片空白,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李进华抛下了。
许宛棠根本来不及多想,以极快的速度上了桌子,她腿长,长腿一跨,便从桌子跨上了车座的靠椅,一大步一大步地往门口移动,速度比旁边的人快不少。
就在许宛棠快看到希望的曙光时,不远处响起了小孩子凄厉的哭喊声。
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黑压压的人群,边指着被人群淹没的妈妈边哭着。
许宛棠只隐约看到人群中有个穿着粉色衬衣的人摔倒了,趴在地上,用手护着头部。
周围的人都顾着逃命,不停有脚印落在女人身上,她喊着,却没有任何作用。
许宛棠看着哭到近乎虚脱的小女孩,又看了眼几乎奄奄一息的女人,咬了咬牙,往她们身边靠过去。
歹徒离她们这边还有些距离,许宛棠站在高处大声道,“踩到人了!先停一下!这里有人!”
除了那个孩子,没有人听许宛棠的话。
危急时刻,大家恐怕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逃出车厢,活下来。
许宛棠见这办法行不通,便试图伸手去拉那个女人。
可这办法行不通,根本救不出来人。
“同志,谢谢你,别管我了,帮我把孩子带出去……求你……”女人气若游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