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地狱之间

吮吸这甘甜的味道,互为仇雠却双位一体地融汇到一颗果实里的味道。

伊姆很喜欢。

“草帽”路飞的纯白像是颜料一样滴落在地。

原来的褐黄皮肤与鲜红衣衫如退潮后的沙地一般地显露出来,但很快又干瘪地失去了光彩。

啪。

伊姆松开了手指,任由仿佛风干腊肉的路飞倒在了地上。

吸收完毕。

一切准备就绪。

莫名的激昂令他朝着四周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吼叫。

“吼——”

这一声吼叫下,意图靠近的“红发”香克斯、“革命家”龙,都感受到眩晕与窒息带来的剧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伊姆!”

“路飞……”

香克斯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抬起独臂,手掌按住了额头,从手指的触感,抚摸到太阳穴乃至于整个脑袋上血脉的鼓动。

身体发生了某种改变。

他回头望去,果然,目之所及,天龙人们都痛苦地跪倒在地上,甚至摘下了透明的头罩,抓耳挠腮,试图把躯体里的蠕动根源挖出来。

然而,那是徒劳的。

只要清醒着,就无法彻底清理掉这种痛感。

与绝大多数天龙人的抗拒不同,纳斯寿郎圣、庇特圣、沃丘利圣和格林古圣,他们原本就极为接近恶魔本源,他们选择拥抱这份痛苦。

痛苦很快转变为了喜悦,喜悦让他们情不自禁地变身。

四头扭曲的、发出意义不明的言语的恶魔站在台阶之下,拥立他们的王。

寇布拉与薇薇却没有被叠加上这份痛楚。

莉莉女王的抉择已涤尽流传下来的血液里的污染。

伊姆的形态也在逐渐地变化着。

他一边往盘古城的方向移动,一边手指扭曲成了尖锐的爪。

毛发褪去,一片片如宝石般的青色鳞甲覆盖其上。

“轰隆隆——”

圣地玛丽乔亚颤动起来,就像是一架开动后的发动机一样隆隆作响。

盘古城古朴的外壳城墙崩裂出一条条鲜明的裂纹,在震颤中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地破裂、塌陷。

一条条像是枝蔓,又像是树根的植物根茎从地壳之下、城堡之内往外伸出,宛如红树的根一样弯曲地露出,然后再度扎入泥土里。

城堡的尖端被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枝冲破,远远看去,仿佛天空之中的裂纹一样。

香克斯一边因头昏脑胀、疼痛缠身而喘着粗气,一边凝视着这一幕:

“这就是恶魔之树……”

“路飞!”龙摘掉了遮掩他脸上象征反抗的刺青的兜帽,将他枯瘦的儿子抱在怀里。

可是下一刻,龙、伊万科夫、革命军军队长等吃下恶魔果实的能力者,在如此接近恶魔之树的地方,也感受到了与香克斯同样的痛楚!

视野里出现奇妙的光圈,就好像置身于万花筒中一样。

然而,这是仿佛食用有毒蘑菇一样的可怕幻觉,沉浸其中,放弃自我,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萨博,接住路飞!”

龙只能将路飞交给不远处的萨博,让萨博照顾他,自己则强打起精神,想要控制恶魔之树对他的影响。

萨博抱住了路飞,然后眉头紧锁地朝龙点了点头。

“路飞……还是太着急了……”香克斯走了过来,强忍疼痛,对龙断断续续地说道。

“龙,现在还有撤退的机会……萨博和我的同伴们既不是天龙人……也没有吃下恶魔果实……”

“我们一起走,先与红土大陆下的深海帝国汇合……”

这就是现在的香克斯能做的,那就是提出理智的大方向。

龙这时才明白,香克斯的红发海贼团为什么全员都不吃恶魔果实。

毕竟就连罗杰海贼团里都有数位果实能力者。

原来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恶魔果实是一个谎言。

只要吃下了,就不可能赢得过拥有恶魔之树的伊姆。

只有路飞的尼卡果实是最特殊的。

然而,那不仅需要觉醒,而且还要经受试炼,才有资格与伊姆战斗。

所以,香克斯才会说,“路飞还是太着急了”。

只是香克斯自身也犯了错。

那就是他没有想到,路飞会在这个时候觉醒,然后又被伊姆夺走力量。

更没有想到伊姆对拥有天龙人血脉的他影响这么大。

香克斯有天龙人血脉,龙有恶魔果实。

如果身为领袖的他们两人都被污染,那么这场战争就打不下去了。

考虑到这一点,香克斯才会提出立即撤退。

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怪罪谁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龙的脸庞上满是冷汗,朝香克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们撤退吧。”

这样一来,两大势力的领袖就共同决定,先行从圣地玛丽乔亚撤离。

但是,伊姆不打算放过他们。

他已变成了又像是龙,又像是蛇一样的巨兽。

当他来到恶魔之树的下方,就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由人类牙齿转化而成的尖牙。

“噗嗤”!

恶魔之龙伊姆的尖牙咬在了树根上,将吸取到的尼卡果实之力,灌输进恶魔之树内。

恶魔之树肉眼可见地蓬勃摇曳起来。

黑暗邪恶的气息像是粉末一样抖动散落,顺着鬼魅的狂风,淋在了人们身上。

“糟了。”香克斯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压抑之下的狂暴气息在蔓延。

这一次,不仅仅是天龙人与恶魔果实能力者,就连贝克曼、萨博、寇布拉等人,也遭受到了污染的影响。

他们的身躯颤动起来,面容也变得扭曲,像是有无数张面孔在随时切换一样。

很快,从盘古城蔓延开去的污染,让整个圣地玛丽乔亚的人们都无法站立。

他们纷纷趴倒在地上,与自我一同在疼痛与堕落的漩涡中挣扎着。

纳斯寿郎圣的恶魔之躯内发出嘲笑的声音:

“别再抗拒了。一旦意识到这份痛苦的美味,选择接受它,剩下的就是狂喜的愉悦。”

话音未落,就有众多承受不住污染的人,精神崩溃之后,放弃了斗争。

这些放弃了的天龙人、海贼、革命军、守卫、奴隶,在这一刻都“噗嗤噗嗤”地爆浆一样从肉身中吐出脓液。

他们整个躯体膨胀了一倍,纷纷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恶魔。

有些恶魔像是野兽,有些恶魔像是昆虫,有一些恶魔像是植物,还有一些像是动植物的杂交,不一而足。

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流淌出不知是口水还是其他什么的液体。

圣地玛丽乔亚的天色晦暗下来,光芒像是失去了电的灯泡一样微弱地闪了闪,然后熄灭。

“呃呃呃呃——”

恶魔们突然动了起来,朝着距离最近的、仍保持意志的人扑了过去。

利爪、尖牙、血腥味、嚎叫声与尖叫声交织,就好像在拉着剩下的人一起堕落一样。

暗黑中的杀戮与挣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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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