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窗外的人正是离开盛京多日的萧云樾。

元妙仪自己都没察觉到,在窗户被扣响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隐约有些期待的。

只不过理智上她又知道,萧云樾还在端州,恐怕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所以当推开窗户看到萧云樾真的出现在自己窗外的时候,元妙仪一时间震惊的连敬语都忘了。

萧云樾星夜兼程从端州赶回来,为了能赶上今日元妙仪的笄礼,他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快马加鞭的才在盛京城关城门前进了城。

虽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元妙仪,但是萧云樾还是怕自己这样风尘仆仆的,衣衫上还有血迹的样子吓到元妙仪,所以他还是先回了侯府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

在见到心上人的这一刻,一路上的奔波劳累都消弥殆尽了。他看着元妙仪难得有些惊愕的样子,璨然一笑道:“今日是你的笄礼,我那边的事办完了,便赶着回来了。”

他话说得轻松,身上也像是换洗过了的样子,看着并不狼狈。可元妙仪却一眼注意到了萧云樾眼睛里的血丝,这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朝堂上近日里也算不上太平,元妙仪暂且还没有听到天子想对端州动手的意思,那么显然萧云樾是将端州的事刚刚了结,便赶着回来了。

想到这里,元妙仪便赶忙将窗户推得更开了一些道:“您先进来吧。”

萧云樾单手撑住窗棂往里一翻,轻巧落地没发出一点声音出来。

其实元妙仪是真的不在乎元令珩和萧云樾能不能在她笄礼上赶回来,若能回来,她自然开心。

可若是不能回来,元妙仪也知道正事为重,绝不会生出责怪之意的。

而这个道理,其实萧云樾也知道。

他知道元妙仪不会将这点事放在心上,也不会因为他赶不回来就生气失望。

在萧云樾眼里,她一向都是这么大度和宽容。

可即便如此,萧云樾还是尽自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他不能因为元妙仪一贯明白事理,就真的理所当然的觉得元妙仪不需要在乎和关切。

萧云樾行事向来发自真心,他在乎元妙仪,自然也在乎她的笄礼。他想见她,便赶着回来,也没想着用路上的辛苦跟心上人表功。

可元妙仪却在这一刻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想法,感到有些窝心。

若萧云樾向她说了这一路赶来有多辛苦,元妙仪也会心疼。但正是因为萧云樾不说,才使她心中更加触动。

就像当时萧云樾和她表明心迹时说的那样,他对她好和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她而发自内心,不求回报。

房中有还温着的太平汤,元妙仪给萧云樾倒了一盏。

萧云樾本不爱喝带了甜味的汤水,不过元妙仪倒的,他便也觉得味道似乎还不错。

他看了看一旁的自鸣钟,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萧云樾来的时候,元妙仪正要休息,所以屋内的帐幔便都放下来了。灯罩下细弱的烛光被这重重叠叠的帐幔一遮,便显得有些朦胧。

屋内养着两盆正开着的兰,便没有焚香,室内萦绕着一股浅淡的芷兰香气。

萧云樾从未见过元妙仪将一头乌发披散下来的样子,即使是之前夜深来见她的时候,元妙仪也是编着小纂的。

她盘发的时候鬓发如云,松散下来后长发便如同流水一般从肩头倾泻下来,盘桓在她脚边。

元妙仪穿着寝衣,只披了一件轻薄的外袍。昏黄朦胧的灯光下,她撑着头带着一丝笑意看着萧云樾的样子,让他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了。

等他喝完了盏中的汤水,萧云樾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我接着张昭的信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个亏的。”

其实周窈和尤谨行的这个局,恶心是真够恶心人的,可元妙仪自觉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反将一军,弄得临安伯府至今在京中还有些抬不起头来。

可元令珩和萧云樾知道了此事之后,都是一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她不意外萧云樾能知道此事,张昭留在京中也不是摆设。监视算不上,张昭处事很有分寸。

那事瞒得过外头的人,元妙仪料想也是瞒不过张昭的。既然张昭知道了,那他是绝对不敢瞒着萧云樾的。

不过萧云樾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会拒绝,只笑盈盈地道:“好,那我便等着小侯爷给我出气了。”

说完这桩晦气事,萧云樾想起了此行重要的事。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被丝绢小心包好的东西,递给元妙仪的时候耳根还有些发红。

萧云樾轻咳一声道:“想来你的妆奁中也不缺什么,只是路过钦州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

被包着的是一只小小的白玉簪,簪头雕成了一簇山茶,簪身是两股绞缠在一块儿。

元妙仪平日里也不喜那些沉重的金器,这只簪子虽然看着简单,但两股绞缠的簪子显然是从整块玉中剖出来的,只这一样便知这簪子价格不菲。

更何况簪头处了山茶雕工细腻流畅,不像是街边就能买到的货色,萧云樾显然是用了心挑的。

只不过,这都还不要紧,重要的是簪子的寓意。

大燕素来有以簪定情的说法,元令珩是她同胞兄长暂且不说。但萧云樾送她簪子,那意思便不言而喻了。

萧云樾有些期待地看着元妙仪,而元妙仪却看着看了簪子很久。

她突然抬起头来问萧云樾:“张昭大人在信中跟您说了新平伯世子合着周三娘子在我酒中下了药吗?”

萧云樾不知道元妙仪为什么又突然问起这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昭怎么敢在这件事上糊弄萧云樾,能查到的东西,他都在信中一股脑地告诉了萧云樾。

元妙仪将目光从簪子上挪开,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萧云樾问道:“小侯爷,如果那天新平伯世子得逞了,您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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