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宴前,长公主跟丈夫还有儿子一起吃了个家宴。
萧应淮和晋阳长公主养儿子像是在草原上放羊。幼时管他也管的严,吃穿住行,读书习武,样样要求严格。
有时连靖元帝都要说他们夫妻俩对孩子太过严苛了。
但萧云樾大了之后,长公主夫妻俩却很少管他了。
便是前段时间长公主有些操心他的婚事,但知道自己儿子有了心上人之后,也就叮嘱了他一句要发乎情,止乎礼后便撂开手了。
萧云樾很小的时候,萧应淮就把他带去了幽州。
用萧应淮的话说就是,战场才是他们萧家子弟的立身之处,盛京的繁华和纸醉金迷不适合他萧应淮的儿子。
那时靖元帝已经登基称帝了,皇帝皇后爱这个外甥爱得跟什么似的,当真是萧云樾要什么便有什么。
长公主考虑再三,也怕儿子将来真成了纨绔,便同丈夫一起带着萧云樾去了幽州。
幽州大多都是萧家的旧部,说起来这些人都算是萧云樾的叔伯。
军中难得有孩子,而且还是主帅的孩子。
萧云樾在幽州的日子里,今天这个叔叔带着去下河摸鱼,明天那个伯伯扛着他爬树骑马,日子别提过得有多畅快了。
他似乎真的天生更适合这样无拘无束的地方,幽州的条件自然不比盛京,可萧云樾却分外喜欢这里。
萧云樾小一些的时候,长得和晋阳长公主更像一些,连在他整个成长过程一直是严父的萧应淮也会将他扛在肩头上街给他买葫芦吃。
大一些之后便进了军中,和军中的将士们一道起居,摸爬滚打。
所以萧云樾能长成如今这样坦荡直率的性格,和他的成长过程是分不开的。
因为是一家三口的家宴,所以长公主还亲自下厨做了菜。
室内没有服侍的人,连长公主的贴身女官都退了出去。
萧应淮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长公主的目光在萧云樾手腕处转了一圈:“这倒是新鲜,我怎么没见过你手腕上的这对臂鞲?”
萧云樾向来不喜欢戴珠翠金玉,往日里戴的臂鞲都是用皮子简单缝成的,连绣样都少见。
这个新臂鞲不仅用金线绣了麒麟,还用红宝石做了点缀,一看就不像他素日里会用的样式。
萧云樾也很久没吃过母亲做的菜了,他正专心吃饭的时候,听见了母亲的这个问题便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是他喜欢的那个小娘子送他的吧?”萧应淮道见怪不怪淡淡道:“我昨日便看见了。”
长公主挑了挑眉道:“那现在能说是谁家的小娘子了吗?什么时候能去提亲?”
萧云樾差点被菜给呛到:“母亲。”他有些哭笑不得道:“人家还没及笄呢,您怎么这么着急。”
“唉呀。”长公主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道:“我就是想见见,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能把你这个天魔星给拿住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哪哪都像你父亲,只这一点不像。”
毕竟萧应淮和晋阳长公主的婚事始于一个是一见钟情,一个以为是政治联姻,感情是婚后才慢慢培养出来的,而萧云樾这样明显是想感情水到渠成之后再成婚。
其实萧云樾自己心里清楚,元妙仪现在还处于慢慢接纳他的过程中,他不想表现得太着急,也不想逼她。
萧云樾有足够的耐心让元妙仪对自己慢慢地敞开心扉,多长的时间他都可以等。
见着萧云樾还是不想说出来这是谁,长公主也没往深的追问,只最后问了一句:“那明日琼宴,这位小娘子会来吗?”
萧云樾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哦,那这位小娘子就是京中的闺秀了,晋阳长公主这么想到。
琼宴是下午才开始,因为早上晋阳长公主和丈夫儿子要进宫去见皇上皇后,中午在宫中用膳。
但各家有意萧小侯爷的闺秀们几乎是天不亮就起来打扮了,毕竟众所周知,宫中要给嘉宁公主选婿了。
嘉宁公主凤台选婿,就意味着萧家定是拒了这桩亲事,好儿郎自然是谁家都想的。
元妙仪原本准备睡到惯常的时间再起来,但也是天色朦胧的时候就被崔嬷嬷叫醒了。
坐在镜前的时候,元妙仪还有些迷蒙,她向来起居有时,这个点离她往日里起来的时间还早着呢。
元妙仪半阖着眼睛由着白芷给她的脸上敷着香膏,菘蓝和杜若在耳房将她今日要穿的衣服熨烫平整,冬夏在崔嬷嬷身边打着下手。
崔嬷嬷是知道元妙仪素日来梳妆的习惯的,所以元妙仪也没看镜中崔嬷嬷给她梳了个什么样的发髻,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直到她头皮被沉沉一坠,元妙仪才睁开眼睛往镜中看,只见崔嬷嬷给她梳了飞仙髻,还戴了一支翠翘金雀步摇宝钗。
这只钗子元妙仪还记得是她前几年生辰时,元令珩送她的生辰礼。
那时元令珩刚拿回裴琳琅的嫁妆,觉得自己妹妹妆奁不丰,所以特意请天宝楼打的。
不仅通体用的赤金,而且雀头雀身都做得惟妙惟肖。南珠做成的流苏衔在雀口中,底下坠的是深绿通透的翡翠,雀眼是用猫眼石点的。随着光线的不同,会变幻出不同的光芒。
这只钗子自打元令珩送给她后,元妙仪就没戴过。毕竟这钗子太过华贵,她根本没有合适的场合能戴。
她看着头上那只簪子有些哭笑不得:“嬷嬷,怎么想着把这只簪子找出来了?”
崔嬷嬷忙着给她头上戴着剩余的珠钗一边道:“平时您也没什么机会戴,不如趁琼宴上拿出用用,省得一直压在箱子里,世子还以为您不喜欢他送您的东西呢。”
元妙仪还是觉得这簪子有些浮夸了,崔嬷嬷便笑道:“您等会到了长公主府看看便知,打扮得华贵的小娘子定然不少,您就听奴婢的吧,今日毕竟和寻常日子不同。”
元妙仪叹了口气,她大概明白了崔嬷嬷的意思,此时重新梳头也来不及了,便这样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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