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妙仪梳完妆,简单地用了个午膳之后,便跟着太夫人去了寺中。
这还是元妙仪来了太白山后,
她陪着太夫人听了一会儿经,虽心中感到有些无趣,面上却还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来。
倒是中间讲经的师父去休息时,太夫人说她年纪还小,听听经文中引人向善的就行了,听多了当心移了性子,便让她出去走走。
这正和了元妙仪的意,她谢过了太夫人,便想着到庙中四处走走。
太白山上的这座寺庙,叫做积云寺。和护国寺还有大昭寺比起来,确实要简陋不少,四处可见还未修缮好的禅房,还有颇有些不平整的台阶。
但若说起香火,或许是因为附近有这个一年四季都不缺客人的避暑山庄在,倒也算得上旺盛。
大殿前的香炉里,已经积了不少的香灰。一旁的放生池里,还能见到几尾灿金色的锦鲤。
但或许真的是僧人们都在苦修,元妙仪在寺院中转了一圈,除了在院中洒扫的,倒真没见上几个僧人。
兜兜转转的,元妙仪到了后边的一个配殿,殿中供的似乎是观音娘娘。
不到后边还不知道,这里竟有一条小道,是直接从山底通上来的。
元妙仪转到此处时,见有妇人在从这条道上来,手里拎着的篮子里装着香烛还有贡品。
瞧着穿衣打扮,像是住在太白山山脚下的村民们。
元妙仪坐在殿外休息的时间里,便看见不少人时朝着这个配殿来的,看着似乎比前面的正殿香火还要旺盛一些。
而且最令元妙仪奇怪的,便是来的都是女子,元妙仪瞧了许久,竟是一个男子都没有。
这便有些奇怪了。
过了会儿又见有几个女子结伴前来,瞧着装束,都像是已婚的妇人。
元妙仪便示意白芷前去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白芷会意,便走上前去与那几个妇人搭话。
她只说是自家小姐有些好奇,眼看着许多人来配殿上香,难不成这积云寺中的观音特别灵验不成?
那几个女子倒也爽快,元妙仪看她们看了她一眼之后,其中一人捂唇一笑道:“我见你家小姐尚是闺阁女儿,自然不知这其中有何妙处。”
“这积云寺中的观音娘娘啊,求子最是灵验无比。听说便是有成婚数载不育的妇人,来求一求这儿的观音娘娘便能得偿所愿。我们姐妹虽然成婚不久,但也想来求个好兆头。”
白芷冲她们道了声谢,回来便把她们说的话说给了元妙仪听。
求子灵验?元妙仪心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但她又没能抓住。
在这儿坐了也有一会儿了,元妙仪对求子也没什么兴趣,便想着从积云寺中慢慢走回住处。
从配殿左侧走回正殿时,要经过一排禅房。元妙仪竟意外听见了似乎不是僧人的几个男子,在讨论京中之事。
崔嬷嬷在一旁小声地解释道,原来因积云寺离盛京不远,禅房又有空缺,便低价租给一些进京准备会试的举子,也算是寺中的一个收入。
而且太白山上环境幽静,积云寺又不如大昭寺和护国寺名气大,来往的人并不多,正适合静下心来做学问。
于是没过多久,这里空余的禅房竟全都租了出去。
都是些读书人,因此也少见他们去前院走动。即使有空闲时间,也是像此时一般,几人围坐在一起,谈论些时事。
元妙仪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正准备走开,便听到里面有一人说道:“我瞧着此事四皇子殿下也是受了牵连,毕竟是自己舅舅,总不能像教训属下一样教训了吧。”
他此话一说,旁边便能听到有几人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但很快旁边便出现了反驳的声音:“虽说舅舅是长辈,可四皇子殿下出身皇家,岂可和寻常百姓同日而语?殿下的舅舅做错了事,殿下自然也有管教不严之罪。”
接下来便是好一番的君臣父子的辩论。
元妙仪在外头听了个囫囵,大致也明白京中出了何事。
四皇子殿下的舅舅因江南道一事被罢官去职,但天子看在了儿子的面子上并没有重惩。
但他自诩自己外甥在天子面前颇得宠爱,便在京中四处活动,想要替自己谋个官职。
只是江南道一事的风波虽已平息,但威慑仍在。
吏部新上任的这位裴大人又不如上一位好糊弄,京中但凡有些本事的,谁不是做官做到快要成精的,谁敢在这时候去撩老虎的须子。
四皇子的舅舅钱是了不少,上上下下的打点,可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未如他意了。
且他此事做得并不隐晦,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人在背后议论此事时,难免带上了四皇子殿下和皇家,如此一来便伤了皇家颜面。
一来二去的,天子也知道了此事。虽说没有迁怒四皇子,却也暗示燕玄澈该管一管他这个舅舅了。
后宫中的德妃还因约束家人不力,被皇后娘娘好一番申饬。
元妙仪笑着摇了摇头,便缓步离开。
穿过禅房,便是一片竹林。跟在她身后的菘蓝便道:“我瞧着,此事四皇子殿下也是倒霉,这做外甥的怎好管到舅舅头上去?”
“胡言乱语什么?皇家你也敢议论,我瞧着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元妙仪还没出声,一旁的崔嬷嬷便厉声呵斥道。
菘蓝是元妙仪身边年纪最小的,性子就不如其他三人沉稳。
元妙仪对身边的人本就不算严苛,再加上菘蓝还有些像前世时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位女官,因此对她更是有些额外的宽容。
“罢了,此处也没有外人在,倒也无妨。不过切记此事不要在人前议论。”元妙仪阻止了崔嬷嬷接着教训菘蓝,不过也点了菘蓝两句。
菘蓝也知刚刚是自己口无遮拦了,便乖巧地点了点头。
崔嬷嬷见元妙仪这样说了,便没接着说菘蓝。
不过此事她也知晓一些,便叹了口气道:“听说四皇子自请解职,以赎未有力约束家人,以致有损皇家颜面之罪。今上虽未同意,却也让他歇息几日,好好反省了。”
话语中,似乎还有些替四皇子感叹之意。
元妙仪见四下无人,便笑道:“我倒是觉得,此事早在这位殿下的预料之内了。”
甚至说不定,就是这位殿下一手促成的。
不过此时毕竟不是在家中,面对崔嬷嬷的疑惑,元妙仪不欲过多解释。
崔嬷嬷也知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便没有接着询问。
等她们一行人消失在竹林中后,不远处的禅房后头,才缓步走出来了一男子。
正是她们方才还在谈论的四皇子殿下,燕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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