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走出窝棚的子不出了一身汗。
这都快冬十月了!还有这个温度!
加之北面山火还在燃烧,秋后旱情也不见减少,真不知道这样的灾难还要多久消停。
“醒了?”摇晃着脑袋有点疼的姚共,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刚才有快马来了,说不用增援了。屈打赢了。”
“啊?!”
子不摇晃了一下脑袋:“你说啥?”
“有辛氏打赢了。”姚共打了个哈欠,大喘气道,“屈他们战死了一些人,现在准备做祭典,打算邀请我们去观礼,去不去?”
“去!”子不恶狠狠点头。
他不同其他人,妟氏的威名他是见识过的。
土王的亲兄弟,所率领的战争部族,怎么可能被轻易打败?
这不合理啊!
“那走吧,我让耜大股派别人去跟长辛氏说咱们去参加葬礼。”姚共转身去耜大股,不一会儿又让族人准备。
然后随军出发。
因为已经是下午了,等到他来到了集市位置,都黄昏了。
子不呆呆看着有辛氏填掉的一对辫子河,只留下几条主干道,然后平铺整顿出来的土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这……这……”
姚共也清醒了过来。
他的车,在河边的主干道车辙里行动。
到了位置,能看到一条木质导路,引路的一个奴隶帮着他们牵马,带到这条导路,拐了个弯就进入了集市区域。
这木头的地方,过段时间等族里人力足够,就会更换成砖块的,用来减少转弯的车辙因为雨天可能导致的塌陷。
现在就埋木头,方便拐弯。
从车上下来,姚共看到了辛火,赶紧上前。
“火老。”
姚共认识辛火,自己以前顽皮,触犯了族里的规矩,被吊起来抽了一顿。
而抽他的辛火,当时还只是执行人,并不是长老。
辛火端着一碗粥,吃着肉,看到了匆匆来见他的姚共,抹了抹嘴打量一二:“你是……阿哈,这不是阿共吗?一晃眼好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姚共赔笑着:“火老多年不见,依旧矍铄啊。您在这里,是操劳囹圄?”
“嗐,族里最近也没多少人犯法。
所以一把老骨头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找点事情做。
这不,屈说要筹备一下农田,就把明年大家好分地,所以就让我这闲着的老头,来这里督工。顺道评定一下下边奴隶的积分,好折兑口粮。”
辛火笑呵呵的说了两句,然后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子不:“这个是?”
“哦,是子不。”
“子?哦嚯那可是活着的商人,
辛火故作夸张的走上去,然后就看到子不正在用手,在袖子上虚空比划,似乎在记忆整座农田的改造模样。
“你是商人?哪个氏族所属的?”
子不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有点心虚的看着老头儿:“您老好……啊哈哈……共这位是?”
“辛火,火老,有辛氏的律法执行人……”
“是司寇长老。”辛火提醒着。
“啊对,有辛氏改了长老名。”姚共搔了搔头:“发音蛮怪的。”
“还行,念久了也就习惯了。”辛火乐呵呵的,然后说,“刚来?是听了屈打赢了东面,跑来庆贺?”
“啊不是,屈邀请我们参加丧礼。”
“这样啊。那群报信的小子兴奋得很,也没说。”辛火恍然,“行,既然来了,那我让厨房给伱们安排饭菜。都跟我进来吧。晚上在集市这里暂时将就一宿,明天再出发。”
“诶!”姚共小心翼翼跟着。
子不硬着头皮跟上。
但不多时还是转过头多看了两眼有辛氏在山前做的事情。
分坝滚水,这种能力只有南方的东夷人才会,有辛氏从哪里找来的技术?
难道……是有苏氏给的?
不对,有辛氏如果折腾完了这套系统,那么明年他们的实力,只怕会强盛一大截。
还是得尽快报告给勺山。
就算想要拖,也不能被拖太久。
……
另一边,有辛氏内,一片欢腾。
“我们回来了!”
石戊大吼一声,享受着族人们的欢呼。
多少族人看到自己出征的丈夫、儿子、父亲,无比的兴奋。
“好好好!都回来了!好啊!”
一些老头老太们都哭成泪人。
陪着姐姐舟姒的冰甲,看到了姐夫泽鱼的时候,就听到了姐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听说妟氏有一百甲兵,蓟氏也不遑多让。这样一来就算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五六十。
辛屈、石戊还能带着这么多人回来,一定是大获全胜。”
“或许只是侥幸!妟氏比较弱,才好打!”冰甲看着享受欢呼的石戊,突然好想取而代之。
他自命不凡,结果这一次被辛屈安排守家,实在说不过去!
就在想着,他猛地感觉到姐姐擦过他,让他差点跌倒。
然后自家姐姐直接飞进了丈夫泽鱼的怀中,让他无奈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头盔,然后拍了拍土:“姐夫,这一仗打得轻松吧。
想来妟氏和蓟氏,应该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强吧。看族人穿的,应该是拿回了不少甲胄。”
冰甲看到了泽鱼跟着二十七人,他们有七个人多背了一领青铜甲,制式从未见过,但估计是抢回来的。
一听这话,泽鱼脸色微微一变,将舟姒放下后说:“你小子可别瞎说,这一次对手不好对付,要不是辛屈族长用了计谋,一路上安排大量的人探查消息,调查地形,还在紧要关头,策动蓟氏。
虽然一开始只是想要让他不掺和有辛氏与妟氏的决战,但这计策的效果让蓟氏中途选择叛变。
这才有了今日的战果,不然咱们这些人,得死上一大半。
你是不知道,后边蓟氏被妟氏杀得多惨,只是接触了一会儿,五十几条人命就丢了。
用族长的话,妟氏只是轻敌和不熟悉情况,这才被他得手,但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根本,明年估计还得再打。”
“这……怎么还要再打?”舟姒又紧张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泽鱼一看妻子问了,便将事情经过稍微讲了一下。
冰甲听得张大了嘴巴:“这不可能吧!蓟氏,怎么可能这么蠢!这不是很明显的诱导吗?”
“这就是你和族长站着的位置不一样了。我回来的路上也考虑过,如果我是蓟氏的首领,我会不会这么做。
答案很显然,我会这么做,因为路上捡到的几个蓟氏溃兵,他们说,南边出事了。
大邑商的王公在打蓟氏的南方部落,逼得蓟氏南方部落撤到了徐水北岸。
所以蓟氏要北迁上来找新地方安置更多族人。”
泽鱼摇了摇头:“现在摆在你面前,如果跟有辛氏合作,能一口气吞掉妟氏的甲胄,以及战兵,并且你可能不用出力,还能看着两族两败俱伤,你做不做?”
冰甲愣了一下,接着点头:“如果真有这种可能,我肯定做……”
话音刚落,冰甲又看到了一道身影闪过,朝着衙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