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蓟杉在他走后，大汗淋漓。
“怎么了？”蓟杉的好友蓟尾看他呆滞不动，冷汗都下来了，皱眉问到，“这么多汗？要不要去休息？”
蓟杉拉着他，喘了一口气，像是溺水得救了一样，深呼吸到：“难怪他要逼我蓟氏变节，原来他早就考虑到后续如何帮助有辛氏扩张了！
混乱的沼泽间地，不是有辛氏想要看到的，但有辛氏吃不下来，那就通过即蓟氏、妟氏对沼泽间地的兼并，转而接纳一些溃散过去的小部落。
这群人会深恨蓟氏和妟氏，同时也会对收留他们的有辛氏感恩戴德，就不需要消耗太多的食物，就能安抚住。
等到明年夏天，食物开始丰沛的那一刻，所有隐患就能被解决，这批人也能吸纳成为族人。
然后转身就是战士，就能支撑进一步扩张。
对！一定是这样的！
妟氏、蓟氏、有辛氏三家必然相互牵制，至于无终氏，既然利益不在南方，三家也肯定不会让他下来，但又需要拉拢他来牵制三家。
那么，只要物资给到位，无终氏就不会傻乎乎的带兵南下，他们一定会考虑看着三家打生打死。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有威慑，就会有压力，都专注于对更小的下手，最快速度完成扩张与平衡。
有辛氏在外边还有兵马，他就在用这种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的情况下，等待后续的兵马归来！
这批人一旦回来……有辛氏、长辛氏，出个三四千战士，绝对不成问题！
到时候，蓟氏和妟氏就算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对！他在用空间，换取时间！”
蓟尾张了张嘴，听得蓟杉这番话，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现在？”
“这是无解的！我们得北上，让蓟氏南脉有生存空间，我们需要他们帮我们挡住大邑商的王公。”蓟杉声音在发抖，“没有他们，我们就需要独自面对大邑商。所以北迁是我们既定的目标。”
“妟氏需要立足，现在被有辛氏坑了，就需要立威，所以他们得打沼泽民。来获取人力，尽快安歇过冬。”
“因此，接下来，有辛氏要我们尽快整合沼泽间地的部落，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用沼泽间地立牌子，招揽一部分去抵抗妟氏，去消耗妟氏。
可这样妟氏虽然付出的代价会很大，但他也容易变成无终氏的食物。无终麋想要对付山北的父亲，需要大量的兵力。妟氏的削弱，对他有利！不管是南方的安全还是妟氏的投靠！”
“因此，在没有别的变量能进来山南之前，有辛氏站在整个沼泽间地的战局之外，看着我们和妟氏斗。但我们不能跟妟氏斗太狠，否则妟氏弱了，无终麋就南下了。
到时候换了对手，更强大，更难对付！”
蓟杉说到这里，蓟尾脑袋都冒烟了：“那不就是说——我们不能灭了妟氏？”
“不能，因为有辛氏会出兵干预！
不管他和妟氏有没有图谋，他可不会坐视我们直接灭掉妟氏，如果他控制了妟氏，那么我们就需要让无终麋帮忙。
无终麋如果不在意山北族长之位倒也罢，就怕他在意，然后全力北上，无暇南顾。
所以，局面是僵持的，破局的方式就是外来的力量。
而外来的力量，只有一个！他有辛氏，是大邑商的狗啊！”
蓟杉跳脚，这种无力感：“
“还得去山西对吧？”蓟尾呢喃着。
“……”
蓟杉喟然长叹，抬起头来，突然看到了北方大量冒烟，他愣了好久喃喃：“又是火……有辛氏应该放火了。少族长一定被迫撤回来了。”
“山西那群家伙，肯出兵来吗？”蓟尾问。
蓟杉盯着他：“你说呢？”
蓟尾叹了一声，山西都保不住，还想要跑来河北直面大邑商王公茬架？再说了，河北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黄河每年的泛滥，这会儿河道一直连到天津的海河流域的。
不是沼泽就是森林，没有改造过，这种地方，又怎么能养活大量人口？
就算能养活大量人口的地方，现在都在大邑商手中。
不干大邑商，你想要吃掉大邑商的采邑？
想什么呢！
蓟杉思考着，又看到了远方不断出现的旗帜，上边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显然败军回来了。
蓟杉叹了一声：“再说了，有辛氏可能暂时没有吞噬蓟氏和妟氏的想法，因为他要是太强了，大邑商会抛弃他的。
一旦大邑商王位决出了胜负，就需要立威。
掠夺奴隶也好，消耗下属氏族也罢，有辛氏如果太强，他们也不会手软。
同理，我们也不能太强，不然大邑商肯定会打我们。
所以，如果大邑商北上，蓟氏就挡住了有辛氏，我们除了臣服，就只能反抗。
不管结果如何，有辛氏都能受益。
因为我们臣服，帮有辛氏分担出兵压力，我们反抗他和大邑商前后夹击，都能赚到收益。
他究竟是怎么看待局面的，为什么在面前，我总是能感觉到挫败和无力感。
仿佛所有的可能，都在他意料之中，然后他想方设法的将所有的可能，导引在他可以掌握的方寸中。
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蓟杉已经在恐惧了，蓟尾拍了拍他肩膀：“不要想那么多，会不会他就是故意这么跟你说，让伱相信他的话，然后陷入他的想法，从而走在他留给你的路上？
蓟氏没那么弱。”
“不……蓟氏虽然没有那么弱，我们和妟氏之间，暂时不存在转圜余地。”蓟杉摇了摇头，“少族长如果没去截杀，今天我们就能开始立威，拉拢本地的沼泽民。
而现在，这场火烧起来了，也烧掉了我们的威望，这就让我们必须扶持一个沼泽部落来替我们集权。
因为我们没有威望了，哪怕是变节，但也抹不掉我们是入侵的身份。
而扶持一个部落最好的对象……
该死！芸沼部落就不该放！”
蓟杉怒拍大腿，蓟尾人都麻了。
对，沼泽民中最好的招牌，就是芸沼部落，但这个部落被有辛氏带走了！
而且是不得不放，不放有辛氏就会扭头找妟氏合作，打击蓟氏。
因为有辛氏的底线，就是芸沼部落。
从头到尾，有辛氏用一场偷袭，哪怕不要脸也要赢，然后一场赢，换来了河北流域三家相互制衡，无终麋看戏吃瓜的新局面。
蓟杉自怨自艾的时候，蓟洵回来了，黑着脸将抓到的一个归化人丢在他面前：“有辛氏呢？他们居然敢假冒我们放火，还他娘烧的是我！”
“这真是误会！”这个归化人无奈的说，“族长只是交代，看到交手就放火，然后就可以离开。”
“你还有理了！用你们自己的旗号不行吗？”蓟洵怒拍车轼咆哮起来。
这个归化人低着头，不敢多说，生怕被砍了。
“蓟杉，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蓟洵问蓟杉，族里就他想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