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沼部落的驻地内,行人秋淡淡的一句话,让蓟氏上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差点忘了,有辛氏还有一批人在外边!
这可是隐患!
不过蓟杉很淡定的说:“大邑商不会放人的。我们得到的消息比你们多,你们的人极有可能被带着越过了大河,进入了更南方,等他们返回,估计要走一个月。有这个功夫,你们有辛氏只怕已经灭亡了。”
“是吗?可,我们有辛氏,也有一座城邑,储备了足够满足全族两年的食物。也就是说,我有辛氏能两年不耕种,不放牧,全在战争之中。”
行人秋的语气微微上扬,狠厉出声:“只要伱们一次灭不了我有辛氏,那么等待你们的就是无休无止的杀戮!
你们总要放牧,总需要耕种,甚至狩猎。
可我们不需要这些,我们可以狩猎你们的族人,直到将你们的势力,完全清出沼泽。”
“……”蓟杉的神情异样。
这不对劲!
“你们哪里这么多食物?”
“对啊!”
蓟氏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神情,这明显就不对。
“这你们就不需要知道了。”行人秋微笑,“有辛氏并不在意芸沼部落的死活。但敢对有辛氏下战书的蓟氏,就是有辛氏的敌人。”
“那又如何?我蓟氏的强大,区区有辛氏,岂能知悉?”蓟洵忍不住呵斥。
“是,蓟氏有四部。”行人秋点了点头,“但四部真的是同心同德的?据我所知,不然吧。”
“休要挑拨离间!”蓟杉立刻出声呵斥,他已经看到了不少人露出思忖神色,不能让行人秋将他们的情绪引走,“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有辛氏与芸沼部落并无盟约,能愿意倾力而来?还是说,这是你个人在这里恐吓?想要保自己的家人周全?”
众人恍惚了一下,看向行人秋神情不善。
行人秋微微挑眉,心中一时有点诧异。
辛屈好恐怖,居然连这种台词都能预料到?
行人秋想着,临行之前,辛屈交代了他一些话术跟对方可能说的台词。
其中就有这一条,那就是有辛氏与芸沼部落并无盟约,倾巢而出,这不符合常识。
那么,自己作为行人,就要应对回答为:“阁下,明明是你蓟氏下了战书。我有辛氏,对待朋友,向来都是有酒有肉。但只要胆敢对我有辛氏下战书,不管是谁,我们都会碰一碰。
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既然你们蓟氏认为自己强悍,那么打一场,只要打疼了你们,以后说话做事,就能掂量掂量,究竟怎么做才符合大家的利益。
因此这一仗,不是你们蓟氏徐部要打,而是我有辛氏要打。
五日之后,兵马到达,打完了再谈其他。
至于芸沼部落,如果在这五日之内伤害了他们,那么就是彻底撕破脸。
做好两年内,全在战争的准备。
我有辛氏有城邑,有储蓄,还跟大邑商有联系,两年打得起。
可你们呢?
所以,这一仗,分个高低,还是决个生死,就看你们的觉悟。
言尽于此。”
行人秋行礼,悠悠然撤退。
他得忍耐,不能轻易落把柄。
不过,他走了两步,蓟杉轻咳一声说:“阁下匆匆来此,不见见妻儿再走?不然,显得我蓟氏,多没人情味。”
行人秋驻足,眼底的惊诧很快消失。
转而寒意在心中蒸腾。
全被辛屈料中!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留下自己,然后用妻儿,跟自己套情报。
“阁下言重了。”行人秋转身,昂首而立,“今日来此,只有行人秋,没有芸沼秋。
我代表了有辛氏,那便是为了有辛氏的利益而作为。芸沼部落的未来如何,取决于接下来的征战。
芸沼部落只是你们的筹码,而不是我有辛氏的筹码。明白吗?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
既然已经完成了通令,那就要离开,给阁下们商量的时间,好做出后续的应对。”
蓟洵等人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硬!太硬了!
这个家伙和之前要挟了他妻儿时,那委曲求全完全两个嘴脸!
所有人心都在打鼓。
如果有辛氏真的要死磕,那这仗打不打?
虽然想要忽悠妟氏来分担有辛氏的威胁,但如果妟氏躲开不上,那岂不是蓟氏要一直被打击报复?
妟鸠只要不傻,他肯定乐意看到蓟氏和有辛氏死磕。
既然能当渔翁,谁还做鹬蚌?
这样一来……代价就不是蓟氏想要看到的。
众人看向蓟洵。
蓟洵抬起头,蓟杉也给他打眼色,让他想办法留人。
蓟洵只能说道:“阁下,看看妻儿,也是人之常情。我蓟氏,对待芸沼部落,也是十分和善。也让你看个真切,好回去禀告有辛氏族长,让他知悉我蓟氏也是友善对待芸沼部落的。”
友善个屁!
行人秋心下暗骂,但面无表情:“既然是公务,那请安排人带我走一趟。天黑之前,我需要归之,汇报消息。不然,有辛氏与蓟氏之间,就不存在任何沟通渠道,唯有一决生死这条路可以选。”
“容,你带他去。”
蓟洵喊了一声,一个甲士走进来,引走了行人秋。
他一走,蓟氏的气氛就凝重了起来。
“杉,现在你怎么看?”蓟洵看向蓟杉,这些可都是他的计策,结果现在……
蓟杉站着,能察觉不少怪罪的眼神。
不过他的死鱼眼,依旧没有多少神采,淡淡的说:“有辛氏的决绝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但也能看出来一点端倪,那就是有辛氏想要发展的时间,而不想一直在战争中度过。
所以,别信有辛氏能出两千人,实际上有辛氏就只有前锋六百而已。”
蓟洵等人思考,有人质问道:“也就是说,有辛氏只能出六百人?”
“不,是前锋只有六百,但实际能出两千。有辛氏摆开了架势告诉我们,要么小打小闹,要么决一死战,选择权在我们手中。”
蓟杉摇头说:“就跟两只公鸡打架一样,大家张开了翅膀,亮出爪子跟羽毛。
羽毛光鲜亮丽,但不是用来打架的,而是用来威慑的。
真正打架的地方,是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