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有些不解,据他这段时间所见所闻来看,南山镇,可谓是正儿八经的穷山僻壤。
距离最近的坊市,都有上千里,就坊市的布局来看,基本不太可能有修仙者经过南山镇。
再者,就算有修仙者经过南山镇,又恰巧发现李彩衣的存在,无缘无故,凭什么这么帮李彩衣?
又是赠功法,又是领入修仙界,然后又赠丹药赠灵石……
好心人?
还是别有所图?
“那位女子,是何等模样?”
楚牧询问,说着,他递过去一枚玉简,示意李彩衣将那女修模样刻录。
片刻后,李彩衣乖巧将玉简递来。
玉简之中,一道身影,亦是映入神识感知。
女子扎单马尾,面容清冷,一身劲装,尽显利落。
面容陌生,非他所识,按李彩衣所言,此女之修为,似是练气圆满。
但显然,也不排除面容修为隐瞒的可能。
毕竟,当初李彩衣初接触修仙界,认知缺乏,要隐瞒很容易。
玉简放下,楚牧没有太过纠结,他再看向眼前李彩衣。
修仙者在灵气滋养之下,除非是刻意让身体适应岁月,亦或者修行某些特殊功法,以及受创以外,几乎就等同于青春永驻。
数十年岁月,似乎也并没有在眼前这李彩衣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他沉默片刻,突然道:
“彩衣姑娘,你资质如何?”
李彩衣紧捏些衣角,小心翼翼道:“三灵根资质,水属性六分。”
楚牧点了点头,目光流转,看向门外,酒楼掌柜,依旧还在隔间外恭敬侯着。
他话锋突转:“今日那修仙者,为何找你麻烦?”
“他……他想纳妾身为侍妾,妾身已拒绝多次了……”
楚牧眸光微动,再问:“楚某观那人修为,还算是不错,彩衣姑娘你在修仙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为何拒绝?”
“妾身性子不适合修行,也不敢有太多妄想,本来早就准备回归世俗,度过残生,但去岁季家堡有此大变,妾身独自一人,又离去不得……”
听此般解释,楚牧也不禁一愣。
他以往所见,所有修仙者,皆是在修仙界蹉跎,纵使希望渺茫,也依旧是苦苦挣扎,不愿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
哪怕寿岁无多,仙途彻底断绝,更多的人,也不是回归世俗,而是娶妻纳妾,将希望从自己寄托到后代。
他还是
但……
他看向眼前的李彩衣,这一次,他很是认真的打量。
眼前的女子,以他记忆之中的柔弱性格……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故,没有太多变化,反倒是因这修仙界的危机四伏,而更显怯弱。
如此性格,似乎……还真的是完全不适合在这个修仙界生存。
楚牧问:“已见识修仙界,再回世俗,能甘心嘛?”
她脸色黯然下来,默默点头,又摇了摇头。
楚牧轻吐一口气,心中莫名抑郁,他摸出一张储物符,数瓶已对他无用的丹药,以及一些灵石置于其中。
将储物符递到李彩衣面前桌上后,他又摸出一张传音符,他缓缓出声:“楚某会在季家堡逗留数月,若彩衣姑娘决议回归世俗,待楚某离开之时,可捎带彩衣姑娘一程。”
话音落下,他尽直起身,推开房门,便走出了隔间。
“彩衣姑娘,乃楚某故友。”
他于门前驻足,看向恭敬侯在一旁的酒楼掌柜,声音平淡。
“前辈您放心,晚辈明白,晚辈明白的。”
酒楼掌柜连连点头,作揖应声。
楚牧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隔间之中的身影,深吸一口气,随即大步而去。
隔间中,女子握着两张符篆,明显出神,好一会,她似才反应过来,猛的转头看向门外,映入眼帘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很快消失的背影。
于酒楼走出,楚牧未曾停留,与曾经有过想法的故人相遇,对他而言,或许会有些许不一样的感觉。
但,也仅仅只是些许感觉而已。
较之这漫漫仙途,现实,很残酷。
哪怕不谈境界的差距,但以如今修仙界的局势,他也不可能带着一个累赘四处闯荡。
他面对的任何一个敌人,任何一个危险,都不是练气境修仙者能够抵挡的。
当然,或许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这几分感觉,还没有到能让他付出太多的缘故。
他至坊市的房舍租赁之地,也没有出示正道盟的雇佣契约令,而是以单独的身份,租下了一间洞府。
洞府地处山腰,不是以往其他坊市的宅院布局,而是处在山腹之中的山洞。
山洞整体构造,和普通的宅院洞府,也没有太大区别。
以禁制令牌开启洞府,将洞府内外详细检查一遍,楚牧这才走进洞府静室之中。
他盘膝而坐,神识探入储物戒指,查看中其中之物。
约莫片刻,他一挥衣袖,数十个玉盒,便呈现于身前。
随即,数枚玉简拿出,他翻阅许久,才再看向眼前的这些玉盒,略显沉思。
那一次荆门之变,他收获寥寥,但损失,无疑是惨重。
自身受创且不说,一身手段,为了抵挡当初那恐怖的灵气浪潮,也几乎被废了大半。
如今伤势痊愈,修仙界局势又如此扑朔迷离……
显然,及时恢复手段实力,才是当前之重。
而之前的傀儡,无论是苍狼傀儡,还是侍卫傀儡,虽皆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效用。
但……
楚牧细细回忆着炼制傀儡之后的每一次搏杀战斗,不时再看向玉简,于玉简之中的傀儡配方之上修修改改着。
毫无疑问,之前的每一次战斗搏杀,都清晰了证明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这两种傀儡,对他而言,皆只是锦上添的作用。
没有傀儡,他以自身的手段,如刀意,如大日真火,乃至肉躯之力,也不难败敌取胜。
傀儡,只是锦上添,真遇到绝境,如那一次的灵气浪潮,傀儡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此现实之下,他似乎,也需要随之改变思路。
楚牧细细思索着他本身,思索着修为,手段,缺陷,优势……
他的优势,很明显。
太罡刀诀的修习,在以往,只能为底牌的刀意,如今已是能成为极其不俗的常用手段。
大日真火同样也颇为恐怖,在那一日荆门之变后,他遭遇数名筑基围杀,一抹大日真火,可是直接灭杀了两名筑基,灼烧之下,连肉躯带神魂,尽皆烧成灰烬。
而在大日真经,以及刀意的作用下,他肉躯强横,法力神识,皆是远朝同境界的修士。
单对单,哪怕不借外力,他也不虚任何同境界修仙者。
而他的缺陷,也同样很明显。
自将炼器师傀儡师的技艺曝光,再加之在荆门的一次次搏杀,但凡对他有所了解的,几乎都知道他手段强横,也都知道他家底丰厚。
如此之下,他与人斗法,要么,就是直接畏惧他,根本打不起来,亦或者直接碾压。
要么,就是他被群殴……
很无奈,但又是很清楚的事实。
他的画像,神魂气息,也早就随着长生宗的通缉一次次加码,恐怕都已经流传至整个大楚修仙界。
长生宗会有人窥视他,正道盟,也必然会有人窥视他,散修,那窥视他的,绝对更多。
而他的手段,除了少有暴露的大日真火,以及刀意外,几乎也都被外人所知。
在荆门之时,他若不是借正道盟之势,编织了一个对他极其有利的人脉圈,其境遇,恐怕会极其艰难。
如此种种之下,他现如今的处境,真的算不上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困境。
他不需要锦上添的存在,需要的,是足够的保命底牌!
楚牧抬手一挥,面前诸多玉盒尽皆揭开。
诸多的灵材,亦是呈现于他身前。
有那一条神秘带鱼的尸躯,也有保留下来的双首巨蛇头颅。
更多的,则是在荆门之时,他为其他修仙者炼器而收集到的诸多灵材。
皆是极其珍稀,三阶灵材,都不在少数,甚至,如万年灵玉,烈阳火精这类至宝,他也拥有。
但以他的修为,以及如今的炼器水平,太高阶的灵材,他显然不可能完全发挥其效用。
就如烈阳火精,现如今的他,不说别的,连将其熔炼的资格都没有。
思索之间,他转头看向趴在一旁的旺财。
如今的旺财,经血脉移植,蜕变至二阶后,身形缩小了数倍都不止,如此的身形,则可以为其炼制一套完美贴合的战甲。
金刚狼血脉,肉躯本就极为不俗,再加之战甲加持,那必然是如虎添翼。
而他自己……
他低头看向置于一旁的鸣鸿刀,已凝炼至极品灵器,对他而言,已是当前最强的武器。
极品灵器之上的法宝,哪怕他能炼制,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驱使得动法宝,更不可能发挥出法宝的威力。
而他的战斗习惯,向来都是喜爱以肉躯持刀,近乎近战的方式搏杀。
如今修习太罡刀诀,对刀意的运用,他更是愈发得心应手。
所以……保命底牌的炼制……
楚牧若有所思,心中已有大概腹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