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却是双目闪烁着光芒。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潘易现在是空有丞相之名，却无丞相之实，这就是一种变法，不是吗？”
谢鞅也点点头，不知不觉之就分了宰相之权。
这的确是一种变法。
当然，这种变法对于天子而言，顶多是权力之争。
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皇权强大的时候，相权就失去了光环。
在大秦，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相权高于皇权，甚至有不少人认为，潘易有篡夺皇位之心，因为世家大族都站在他这一边。
若非将门，对方都已经得逞了。
现在天子将相权一分为五，甚至不久中，有可能一分为六等等，最后连丞相之位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天子的权利将会达到巅峰。
这种变法实际上只能强化君权，而对于大秦，并没有太多的价值。
谢鞅是想让大秦变的更加的强大。
这种办法，才是由内而外，自下而上的变法。
“天子手段之高，让人震惊，鞅，在这方面，你还需要向天子学习。”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科举之后，你将主政一方，陛下会选取一府之地，任由你施展你的才华，除掉军队之外，任何事情都由你来决定。”
“用陛下的话来说，这是试点，试点若是成功，就推广至天下，若是失败了，恐怕就要另起炉灶了。”
谢鞅听了夫子的话，顿时明白其中的道理。
胜利，从此之后，就会功成名就，一旦失败，皇帝就未必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是陛下给你争取过来的机会。”
夫子目光中蕴藏着希望，这让谢鞅十分感动。
“还请老师回禀陛下，谢鞅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谢鞅心中的感动，不仅仅是针对夫子，也是针对天子的。
夫子点点头。
“实际上陛下的压力比你的更大，他的敌人不仅仅是文官，还有那些将门世家。”
“变法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那些世家，还有将门也是如此。”
夫子解释和眼前的局面。
皇宫，尚金局，曹武正指挥着高湛等内侍，向一个大石缸里放入竹片、木片、稻草等物，让人拿着铁锤在不停的敲打，很快就将这些竹片和木片、稻草敲击的粉碎，然后掺杂入水，打造成浆。
不错，曹武准备造纸。
这个时代也是有纸的，是前朝的太监发明的，用的是布匹、帛等制成的，成本太高，而且数量很少，除掉权贵使用之外，很少有人使用。
曹武要感谢后世的那些短视频制作者，为了弘扬非物质文化遗产，经常有人将造成、活字印刷等等拍成视频，曹武也曾看了不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大规模造纸，然后发明活字印刷，将书籍刊行天下。
在大秦，或者说，七国之中，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不仅仅是教书的人，甚至连书本都很难的，有些人为了学知识，只能是抄书，有许多人看到的还是竹简。
想要让越来越多的人读书识字，书籍必须流通天下，唯有如此才能打破世家的垄断，让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充斥朝堂之上。
变法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几百上千年的传统，想要在数年之内发生变化，是何等困难的事情，索性是曹武有的时间。
在掌控羽林军之后，曹武知道，自己在安全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才能从容的进行自己的计划。
造纸和活字印刷是最近他要干的事情。
宫外的人并不知道曹武的计划，只知道皇帝最近都是在尚金局，大量的竹片、木片甚至黄土被送入皇宫之中，尚金局的土窑日夜焚烧着什么。
除掉有心人之外，无人察觉到皇帝是在干什么。
整个京城的目光都聚集在科举殿试上，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科举考试，用来选拔人才所用，从数万人中遴选了三百人。
足见这三百人的重要性，更是不要说，坊间传闻，这三百人将成为天子门生。
午门大开，崇政殿外，宝座被抬到外面，广场之上，设了几案、蒲团等物，几案之上摆放笔墨纸砚，蒲团旁边还有手炉等物。
三百学子在内侍的带领下，纷纷来到广场之上。
“潘相，这三百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曹武对一边的潘易轻笑道。
潘易嘴角抽动，他还能说什么呢？这里面的学子，有他熟悉的，有他不熟悉的。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你难道说这些人都是无能之辈吗？那肯定会得罪一大帮子人。
若是说这些人都是有才之人，不是说明天子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他冷冷的看了一边的夫子一眼，果然夫子脸上露出清和的笑容，心里面更是愤怒了。
这个计策是谁出的，简直是太坑人了。
他又扫了周围的文武官员一眼，就看见大部分人脸上都是露出喜色，少数人脸上是露出愤怒之色，但更多的还是羞愧。
想必这三百人里面无人是自己的子侄，在满朝文武面前，难免有些尴尬。
“该死的，回去之后，一定要整顿族学。”
耳边传来陈言不满的声音，更是让潘易气的直吐血。
现在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吗？没看见这是变法派的阴谋吗？
“陛下，请陛下赐考题。”
诸葛尚大踏步而出。
“考题为先王之法。”
曹武声音清朗，传了出去。
潘易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如同自己所猜测的那样，皇帝还是以“变法”为题目，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只是他扫了周围一眼，发现众人面色平静，显然大家都猜测到这个问题。
世上聪明人还是有不少的。
接下来，就看谁能棋高一着了，或者说，谁能说到陛下心里面去。
这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虽然都能猜到题目，可是想要写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甚至比猜不到题目更加难写。
想到这里，潘易忽然对自己儿子没有信心了。
因为最终的决定权在皇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