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潘易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牌匾。
“也不知道能保到什么时候?”
他心里面隐隐的察觉到,自己这个丞相之位不久之后,就要被罢黜了。
“父亲。”
潘英等四兄弟闻讯走了出来,看见潘易的模样,心中好奇。
这个牌匾挂在门头上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变化。
“进去吧!”
潘易摆了摆手。
四兄弟按住心中好奇,护着潘易进了书房。
“父亲,听说今日您进了军机处?”潘英似乎看出了自家老子心里面并不高兴。
“是啊!进了军机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潘易冷笑道:“天子倒是好手段,不声不响的就夺取了我的权柄。”
“父亲,天子不是说这军机处是临时的吗?”潘杰有些迟疑道。
“你真是太天真了,他说这军机处是临时的,可这临时是指什么时候呢?一年两年,或者五年十年,这也也是临时的。”
“老夫就是上当了,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军机处出现。”
“现在好了,军机处虽无丞相之名,却有丞相之实,而无空有丞相之名,却无丞相之实。从丞相了变成了军机处的佐二,简直就是笑话。”
“真是好手段啊!手段之狠厉、老辣,就是老夫也甘拜下风。”
潘易感到十分恼火,而更让他感到恼火的是,自己是阴沟里翻船,居然败给了天子。
这个天子还是当初自己挑选出来的,认为是最容易操纵的。
现在一系列的操作,让自己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父亲,这真的是天子所为?”潘英忽然询问道。
“如此操作,让人感觉到其中的计谋之深,手段之老练,让人震惊啊!真的是天子所为?”
潘易听了面色微微一变,脸上也露出一丝思索之色来。
正是如同自己儿子所说的那样,这一系列的操作,并非是一个年轻人能做到的,反而像一个年长的政客,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才能练成如此老练的手段。
天子到底年轻,而且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也是知道的,聪明、仁慈、胆小、懦弱。
或许有些伪装,但经验摆在那里。
这些东西是隐藏不了的。
“夫子。”
潘易口中吐出两个字来,满朝文武中,有如此智谋的人,唯有夫子。
手段老辣,让人防不胜防。
“父亲猜的不错,能有这种手段的人,唯有夫子。”
潘英也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之色。
父子两人荣辱与共,现在潘易倒霉了,潘英自然也感到十分愤怒。
“父亲,难道就这样看着丞相之位被夺不成?”潘雄不满的说道:“要不要。”
潘雄做了一个手势。
“愚蠢,这个时候他要是出了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动手的。老匹夫虽然可恶,但此人桃李满天下,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都曾他门下听道。”
“不得不说,天子让他做太傅,是非常厉害的手段。”
潘易也不得不承认,在声望上,他和夫子相比,相差太远。
“父亲,难道就这样看着对方拿你立威不成?”潘英有些不甘心。
潘易微微一笑。
“天子说的有道理,夫子年纪大了,这么大年纪应该好好休养,或许还能多活几年,但现在,朝堂之上,事务繁多,一旦变法开始,事情更多,千头万绪,都聚集在军机处,他这个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呢!”
潘易双目中冷芒闪烁,若是可以,他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夫子。
但现在是你死我亡的斗争。
潘易若是不有所动作,最后就有抄家灭族的大罪,任何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面对强敌,潘易就不会手下留情。
“父亲,真的决定变法了?”
潘英询问道。
“这是大势,不可能改变的,只是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甚至,连谢鞅自己都不知道。”
“天子准备选一个对方作为试点,从这方面来看,天子也是很谨慎的。”
潘易面色凝重。
说实在的他并不担心变法,甚至还期待着变法的到来。
因为变法一旦开始,就以为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将会受到影响,甚至还有可能会动摇大秦的江山社稷。
但现在天子决定找个地方试点,意味着一旦出了问题,受到影响的也只是一个地方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可一旦获得了成功,那事情就变的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就会将变法推广到全国。
或许在这里面会有问题出现,但那个时候已经动摇不了大局了。
朝廷需要的是稳,皇帝有的是时间。
而他潘易却希望乱起来,只有乱起来,潘氏才有机会。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殿试的题目肯定是与变法有关,这两天你们好好想想,各自写一篇出来,让我看看。”
潘易叮嘱道。
殿试只是一篇策论,就给了世人机会了。
逆转翻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孩儿遵命。”潘英等人听赶紧应了下来。
太傅府邸,夫子身上穿着一件貂绒大衣,面前放着火盆,整个房间内,显得很温暖。
谢鞅老老实实的跪坐在面前。
“鞅,你今天可发现了什么?”
夫子望着谢鞅,目光中多了一些柔和之色。
谢鞅苦笑道:“老师,陛下聪慧过人,早有变法之心。”
“这次大秦变法,表面上是学生在主导变革,实际上真正主导此事的人是陛下,学生只是明面上的人物而已。”
暗度陈仓,声东击西。
今日之事,让谢鞅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什么,就是为了将天下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而真正主导变法的人是天子。
以后大秦的一切变法,世人都会认为出自自己之手。
“你错了。”夫子摇摇头说道:
“鞅,你知道你的变法一定会成功吗?变法之后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你们都是在试验而已。”
“你也好,陛下也好,目的是相同的,只是过程不一样而已,方式不一样。”
“陛下有陛下的方法,你有你的方法而已。”
“一个润物细无声,一个声势浩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