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姐,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宁烟冷眼看着站在面前与自己交涉的西装革履男人,眉头轻轻扯了扯,脸上露出无尽的荒谬。
“多多关照?”
她差点要笑出声,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反问,“初次见面,您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太过于夸张了吗?”
秘书站立的姿势笔直,听见宁烟的话也不反驳,脸上显露出少许僵硬的笑容。
“宁小姐见谅,我们主人身份特殊,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见到的。我们这也是为了筛选您是否具备相应的资格。”
“挺有意思的。抓我过来的是你们,说到底我也是被迫见你口中这位主人,怎么说的好像是我上赶着要过来一样。”
宁烟嗤笑一声,微微眯了下眼,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秘书身上停滞了一瞬,又缓缓移到自刚才从白光中走来一直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身上有一种她很熟悉的气息,和当时见到傅钰的感觉别无二致。感受到心跳有些异样的频率,宁烟微微蹙眉。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即使是前来与她交涉的西装男,也没有靠得她太近,两人中间最起码隔了有两三米远,更别提站在西装男身后的那位手里还夹着根快燃完的烟,飘渺烟雾缭绕之下,宁烟更加看不清他的神色了。
秘书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针对宁烟刚刚的那番嘲讽话语做出点解释,但他看上去行动迟缓,就连说话也停停顿顿,像是出了bug的机器人。
宁烟眸色中闪过一丝了然,在他还未将话说利索之前制止了他的行为。
“不必多说了,想你这么个活死人也说不出来什么有营养的话。”她朝秘书的方向走了两步,轻笑了声,歪头看向他身后抽烟的男人,“你就是他说的主人吧?不是要见我吗,这么大费周章的,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若是还有什么招数你就尽管使出来。”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甚至是带了浓重的讽刺意味。
在宁烟看来,找人把自己绑过来又安排这么一出消耗体力的活动实在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尤其是她看见眼前这个正常人打扮的活死人,心底那份疑惑和猜疑更加浓烈了。
“你居然敢对主人不敬!”
因为宁烟态度实在算不上好,被她直接忽略掉的秘书顿时不乐意了,下意识就想要提醒说教两句。
宁烟轻描淡写挡开对方伸过来的手,有点儿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
“没跟你说话,一边玩儿去。”
“你!”
“行了,你去开门。”
就在秘书即将要动真格之际,背后一道男声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
“是。”
秘书咬了咬牙,那张僵硬的脸上出现出不太符合形象的不甘心,凶狠的目光瞪了宁烟一眼,抬起僵硬的双腿,越过她走向对面的墙旁。
“抱歉宁小姐,刚刚抽烟耽误了点时间。”
宁烟将目光从秘书的身上收回来,抬眼便看见原本靠在墙上抽烟的男人已经将只剩零星火光的烟蒂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碾了碾。
简单的几个动作,一举一动之间都优雅至极,随性又矜贵。
他语气平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以这样的方式和宁小姐初次见面确实是我的不礼貌,宁小姐不如和我进去再谈。”
男人抬起头,陷落在黑夜中的侧脸轮廓冷峻硬朗。
随着他这句提议话音刚落,宁烟只听得声侧传来咔嚓的一声脆响,回首看过去,刚刚秘书所在的地方有一面墙突然凹陷进去,翻转展开出一块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的通道。
那活死人秘书就站在通道旁,冷着一张死妈脸,两个眼睛像是什么机关枪的瞄准器,直愣愣地对着宁烟的方向,似乎是要将她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真是闲的。
把她抓过来的人是他们唉!难道还要她笑脸相迎,对着他们点头哈腰,握手说感谢致辞吗?
她才是受害者好吗?用这么一副眼神看她是有什么毛病吧!
“既然知道不礼貌,虽然是初次见面,想必你也应该把我查了个彻底,你又是什么人?”
“还有,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这密室里会不会还有像刚刚的那些东西?”
宁烟表情防备。
谁是男人听了他的话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相反,他甚至还冲她勾了勾唇角,点头说了声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虽然这里并不是格式合作自我介绍的地方,但既然宁小姐想知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烟正想要怼他一句神经病,就见原本还离自己一段距离的男人缓缓走近,随着他的靠近,宁烟也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
的确是个帅哥。
就是这帅哥似乎精神状态不怎么样,不像个正常人。
她正脑补,就见男人在自己面前站定,淡色的眸子往下压,两人目光交汇,男人勾了勾唇。
“我姓盛,盛墨书,今年28岁,未婚。”
宁烟:“????”
什么玩意儿?
盛墨书?
光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宁烟反应好一会儿。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盛世集团的太子爷,她那个破公司的绝对话语权者。
可传闻中,这位太子爷性格古怪冷漠,加上体弱多病,从不出现在大众视野范围内,如今怎么会在背地里进行这样的勾当?
还有,28岁未婚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问个姓名,又不是调查户口的!
“宁小姐是觉得我刚刚的介绍还不够完善吗?”盛墨书眸色玩味,“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你有时间我可没时间!”
宁烟退避三舍,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不可置信的反问,“你真是盛墨书?”
“当然。”男人侧过头,“如假包换。”
宁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盛墨书有点好奇她在想什么,他微微低头俯下身,没穿外套的上半身只是最简单的衬衫和马甲。
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手臂处的衣料被往旁处带了带,又被衬衫夹固定绷在原处,勾勒出漂亮又不夸张的肌肉形状。
“宁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宁烟盯着他手臂上的衬衫夹微微出神,这玩意儿该死的戳中了她那不可言说的xp。
随着盛墨书的靠近,她心中一开始的那种异样感更加强烈了。
有某个瞬间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要找的第二个目标。
宁烟仰头,轻笑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感觉盛总和传说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哦?”
“传闻中的盛墨书脾气古怪,生人勿近,加上他身体不好,常年生病,泡在药罐子里所以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盛墨书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梢,“你觉得我与传闻中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宁烟笑了,“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有一点。”
“哪一点?”
“你何止是生病?你确实有病,神经病!”
她说的一字一顿,最后三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
盛墨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就见少女已经转身走向了通道口,甚至还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和站在一边守门的秘书挥手打了个招呼。
男人轻笑出声。
很突兀的愉悦声调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乍一耳朵听上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惊悚的恐怖故事。
可他完全没有要克制自己的意思,刚开始还是很轻的笑声,随后笑意居然逐渐扩大,跟随在宁烟身后往甬道的方向走,任谁来了都能无法忽视他此刻的好心情。
秘书原本因为宁烟说的话而十分不开心,可转眼又看见自家主人如此愉悦只能暂时作罢。
宁烟语塞,如果没出意外,她刚刚说的明明是一句骂人的话吧?
为什么对方看起来不仅不生气还如此兴奋?
“说您有病您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啊,盛先生。”
宁烟语塞。
走在身后的男人无声翘起了唇角,轻轻咳嗽了声,尽量克制住自己有些过于兴奋的冲动。
“原来宁小姐喜欢谦虚的,那我尽量试着克制一下。”
“……”宁烟满头黑线。
有毛病吧。
她喜欢或者不喜欢关他屁事啊。
他这话怎么听着哪哪都不对劲?
宁烟想着想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通道并不算长。
不出两分钟,随着秘书在墙上某个位置轻轻往里一按,一道门顿时从面前的墙上翻转开来,过量的光线顿时撒在漆黑的甬道里,宁烟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
“宁小姐,请吧。”
盛墨书站在她身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烟十分冷淡的嗯了一声,跟随着秘书踏出去。
环视一圈,周围的装扮布置像是书房,自己正对面的那面墙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一直延伸到最上方天花板处。
她侧过身回头,恰好看见盛墨书从通道里出来,刚刚那扇密道门被合上的景象。
她这才看清楚自己背后的墙上也放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和对面的不止别无二致。
而那扇门,就是组成这些书架的一部分。
“谈谈吧,宁小姐。”
盛墨书习惯性的摸了只药熏出来,用两节修长的指骨夹着,来回在其余指尖把玩。
宁烟很讨厌烟味,她不知道这药熏的作用,几乎是在看见他掏出这玩意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男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也不解释,脸上露出些许抱歉的神色。
“是我思虑不周了,宁小姐先坐吧。”
他将那根药熏收了回去,指了下书房里宽大的沙发,又用眼神示意秘书去准备茶水。
“宁小姐喜欢喝什么?茶,咖啡,还是饮料?”
面对着男人的询问,宁烟却丝毫不给面子。
“不用了,你有话就说,我是真的很忙,没有时间跟你这儿瞎耗。”
她径直走到那处沙发上坐下,后背往上一靠,两腿交叠,双手张开搭在两边,浑身上下写满了几个大字——有屁快放。
盛墨书哑然失笑。
“去泡茶吧。”
他递给秘书一个眼神,走到宁烟对面坐下。
“宁小姐性格还真是直爽。”
“嫌我说话难听?”宁烟好笑地看着他,“那可真是太幸运了,你见证了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确实是优点。”
盛墨书弯唇,撩起眼皮,浅色的眸子里目光灼灼,“我很喜欢。”
简简单单4个字。
这是宁烟今天被他惊到的第三次。
“不是,你有什么话能直接开门见山说吗?行,你不说我来说,你把我抓过来不就是想问那天晚上在别墅的事情吗?”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别墅养小鬼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或许我再大胆一些,那小鬼就是你养的?”
男人坐姿很优雅。
相比于她的狂放不羁,对面简直就是在什么商务礼仪现场,举手投足之间自成风景。
面对宁烟的质问,盛墨书先是微微惊讶,随后便露出了然的神情。
秘书推门进来上了茶又出去了。
他端起来尝了口,才气定神闲的回应,“你很聪明,猜的都很准。”
“谢谢。”宁烟看着那杯茶没动,“聪明也是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但和你没关系。”
盛墨书把肚子里那句“我也喜欢”默默咽了回去。
“尝尝吧,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男人瞟了一眼宁烟丝毫未动的那杯茶,语调温和了些许,却夹杂着十足玩味:“放心吧,我这次没下药。不过我挺想不通的,按道理来说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喝那瓶被下了药的水。”
“宁小姐,我可不可以也大胆猜测一下,我在找你的同时,你也在找我?”
宁烟抬眼,冲他翻了个白眼,“少自作多情。”
该说不说,新上的茶确实够香。
宁烟端起茶盏尝了一口,还未完全咽下,盛墨书却突然开口:“我听手下的人说,那块玉被你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