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我很谢谢你之前帮过我，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但是这件事，我还是希望我能自己做决定，也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选择。”
宁诗雨对上季云初的目光，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季云初眸光闪烁，看着那张银行卡睫毛抖了抖，抬眼问她：“你什么意思？”
宁诗雨道：“之前我家里出事，都是你帮忙疏通关系，奔走打点。我知道季家最近资金周转有点困难，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卡里钱不多不少，刚好五百万，你拿着吧。”
说着，宁诗雨将银行卡往他身前一推，季云初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她递过来的银行卡。
“诗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还这人情！”
季云初胸口剧烈起伏，他现在不仅觉得宁诗雨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还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宁诗雨好陌生。
陌生到他都怀疑眼前站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和他朝夕相处了20多年的那个女人。
“我之前帮你那都是我心甘情愿，这500万，我也压根没打算让你还过！”
“那是你。”
宁诗雨表情坚定，不由分说的将银行卡揣进他的口袋，“怎么想是你的事情，但这份人情我定是要还的。”
“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不管你是拿去给季家救急，还是做别的事情，以后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宁诗雨将卡塞过去，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窗前。
季云初张了张口，看着宁诗雨的背影想要将她喊住，却发现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伸手摸到口袋，拿出那张银行卡看了又看，掌心握得很紧，卡片边缘割得手掌有些痛。
突然间，季云初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云初哥。”
身后有人喊他。
季云初回过头，就看见宁烟朝他的方向走过来，脸上笑容很浅。
“小烟。”
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刚刚他和宁诗雨发生的那幕，宁烟基本上都看到了。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宁诗雨全程都保持着清醒，也不像原书当中摇摆不定。
但现在看来，摇摆不定，困在迷雾中的人似乎变成了季云初。
“外面雪越下越大了，云初哥，你的腿还未好全，不如早些回去吧，再晚点路上滑。”
宁烟轻笑着，贴心提议。
季云初脸上的肌肉微微僵硬。
他今日过来，一是看望宁诗雨，二是想在柯文清面前彰显宁诗雨和他不一样的关系。
之所以留下来吃饭，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拖延时间，多一些和宁诗雨相处的时间。
而宁烟刚刚那番话很明显就是在赶人，他这若再不动身回去，只怕是不好解释了。
“好，我也正准备回去。”
季云初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身后空荡的别墅，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他才支吾道：“不过走之前，我还是想和诗雨打个招呼……”
“不用了云初哥。”
宁烟明白他的意思，朝他淡然一笑，“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我姐和柯总在聊事情呢，一时半会儿的，可能结束不了。”
“再等下去，这雪越下越大，你可能就走不了，趁现在路上积雪不多，早点回去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佯装关心：“你是要回季家吗？用不用我打个电话给季伯母，让她找个人来接你？”
“不用了。”季云初摇摇头，“我这就走了。”
“对了，小烟。”
季云初拿过自己的外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问她：“你和柯景，真的在一起了吗？”
宁烟不太明白他突然这么问的原因，却还是点点头。
季云初脸上有些为难，又似乎表露出些许关心，很是急切地对她道：“那你知不知道柯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年纪还小，容易被这些人的花言巧语给……”
“云初哥，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宁烟止住了他后半句话，“我知道柯景你们所有人眼中都只是一个既纨绔又不学无术的人，你也是担心我，想给我一点提醒。”
“我很谢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和柯景之间的事情，无论我的选择是对是错，结果如何，我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季云初抿了下唇，像是有些不甘心。
“小烟！短短半年不见，怎么你也变得这么陌生了？”
“我就不明白了，这柯家到底有什么好？能够让你和诗雨跟着魔似的！你明知道那柯景成天喝酒泡妞无所事事，你却还甘心跟在他身边！”
“小烟，你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是很复杂的，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你……”
“这些事情就不劳季先生叮嘱我女朋友了。”
季云初话还没说完，柯景的声音就从一边传来。
身材高挑挺拔的男人一身灰黑色家居服，手里端着叠果盘，从转角处缓缓朝二人走来。
“雪天路滑，季先生还是多多担心自己，别一不小心摔跤才是。”
柯景笑着，随手将果盘放在桌上，看纪季云初的眸中充满了审视与不满。
从刚开始见到他坐在柯家的沙发上，对于宁烟那些小时候干过的蠢事侃侃而谈时，他早就看这个男人不爽了。
特别是刚刚又被他听见季云初背着自己和宁烟说自己的坏话，张口闭口都是为了她好。
光嘴上说说，完全不懂要动脑子，柯景只想让季云初赶紧走，免得柯文清发起疯来白白送人头。
“柯二少又何必心急。”
季云初朝他笑笑，站在宁烟身边，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只是小烟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论辈分，我是她的哥哥。她一声不响就谈了恋爱，我这个做哥哥的，多问几句关心关心，也在常理之中吧。”
“亲人朋友关心自然应当。”
柯景上前拉过宁烟的手，垂眸温柔道：“你姐姐刚刚找你呢，在二楼，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有什么事儿？”
“我姐找我？”
宁烟对上柯景的目光，这一瞬间便懂得了其中含义。
于是她点点头，说了句好，就转身离开了。
空旷的窗边走廊只剩柯景和季云初二人。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们回来不过几个小时，现在往窗外看过去，花园草坪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说是按照这个进程下一夜，那明早起来肯定能堆上雪人。
“柯二少想说什么就说吧。”
季云初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却不料柯景轻笑出声，一只手搭在窗旁檀木制的横栏上，上半身倾斜，整个人显得散漫又不羁，像是正应和季云初原先和宁烟说的那句“无所事事公子哥”。
“季先生，有些话当着小烟的面，我不好说。我也知道你和小烟还有她姐姐从小到大的情谊深厚。若你今后是以朋友的身份，那我自然欢迎。”
“可若再像今天这般分不清身份，我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通情达理了。”
柯景轻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无所事事的混不吝，“你也知道，刚刚也说了嘛，我这个人呢整天无所事事，所以干出来的事情不着调，到时候季先生可别怨我，毕竟我是提前提醒了的。”
季云初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可柯景还在输出。
他忍了一晚上，从刚回柯家这个男人就在有意无意将宁烟当作他和宁诗雨之间的踏脚板，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依旧不曾停歇。
拿这从小到大这层关系分不清主次身份，他该说季云初是心思单纯还是蠢？
柯文清明面上不好动手，但不代表他背地里不会有动作。
倒不如让他现在骂一顿出出气，就当是救他一命的报酬了。
“季先生，刚刚你自己也说了，小烟谈恋爱的事情并没有主动告诉你，那也就意味着，你在他心里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季先生也不要太拿自己当回事。”
比起之前的那些话，这句话已经称得上相当难听了。
季云初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本来今天一时冲动到柯家找宁诗雨，见到她如此态度就已经够受挫，现在又被柯景这样捅心窝子，季云初这下是一刻也呆不住了。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拿起自己的衣服便匆匆告别。
柯景却像是还没羞辱够，在他出门前又不忘叮嘱。
“季先生，雪天路滑，你开车的时候可得小心些。尤其是岔路口，左右多看两眼，别叫其他车给碰了。”
“多谢柯二少提醒，也希望柯二少明天出门能四肢健全地回来。”
季云初没听懂柯景的言外之意，只当他是出言嘲讽，心中一阵恼怒。
他气势汹汹的出了柯宅，找到自己的车开门坐上驾驶位，片刻不停的开走了。
柯景听着窗外汽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远，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掏出手机给一个未知号码发了消息，又一脸平静的收了回来。
太蠢了。
蠢的他厌蠢症都要犯了。
桌上那一盘水果还保持着他刚端来时的样子。
柯景轻叹一声，端起水果去二楼找人。
宁烟在2楼的影音室窝着看电影。
银幕上放的是部年代比较久远的悬疑题材电影，她盘腿坐在小沙发上，腿上盖了张羊毛小毯子，正看的津津有味。
刚刚柯景让她来2楼找宁诗雨，但她之前明明看见宁诗雨被柯文清喊去了书房，那一刻她便知道，柯景是有意支开自己。
好在2楼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下雪天就适合窝在被子里看电影。
同一个姿势久了有些累，她刚坐直想伸个懒腰，就只觉得眼前一黑。
银幕上的光被人挡住，还未来得及反应，下巴便被挑起，被迫抬头，贴上对方的唇。
震惊之余，眼睛睁大，自然也未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戏谑与爱意。
“接吻要闭眼，专心点烟烟。”
宁烟眼皮眨了眨，下一刻，一只大掌便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唇齿交缠，淡淡的橙香味儿萦绕，身处于昏暗的环境让各类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
这个吻，相当缠绵色气。
一吻完毕。
柯景搂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起窝在小沙发上，仔细替她将已经半褪的羊毛毯往上拉了拉。
宁烟脸色微红，举着遥控器把错过的影片剧情往前调了调，脸颊有点鼓。
“季云初走了吗？”
“走了。”柯景一脸求夸的样子，“我赶走的。”
说着，拿起一颗草莓喂了过去。
草莓酸甜可口，汁水在口腔中迸溅，滋味很是不错。
宁烟愉悦的眯了眯眼，抬手奖励式的拍了拍柯景的头顶，“可以呀男朋友，你果然和我心有灵犀。”
“当然喽，谁让我是你男朋友。”
柯景明显很吃这一套，见她吃的开心，又拿了颗草莓递过去。
“不过这季云初行事如此鲁莽，做事之前也不知道动动脑子，我可只帮他这一次，以后再遇到，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知道啦！”
宁烟两手贴上柯景的脸颊，“季云初虽然蠢了一点，但他人不算坏的。怎么说他之前也帮过我和我姐，今天来柯家，应该也是想一探究竟。”
“不过我们今天话说的那么难听，我姐也都和他解释清楚了，他今后应该能长长记性。”
原书里，男二季云初就是为了女主可以不顾一切的人设。
这就导致他碰见女主做出来的事情显得非常冲动和不计后果，甚至是毫无逻辑。
又加上他是季家的独子，季父季母从小对他关爱备至，季云初是在爱里长大的人，根本没有遭受过挫折和困境，自然也很容易将事情想的简单。
说直白点，季云初当得起傻白甜三个字。
但甜不甜宁烟不知道。
今日一见，蠢是真的蠢。
纵使他是好心，也难免让宁烟无语。
“那你那边……”
宁烟目光闪烁，并未将话说完。
柯景轻笑，点点头，把人从身边抱到腿上，从后面拥着她，下巴抵到肩窝，“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听见柯景这么说，宁烟稍稍放心。
今日季云初贸然进柯家，还当着柯文清的面说那些话，无疑是找死。
柯文清面上虽不为所动，但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季云初来他面前叫嚣？
所以柯景肯定，柯文清一定会对季云初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