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沦陷。
想到刚刚在包厢里发生的事,宁烟埋在柯景胸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有个事要问你。”
柯景低低嗯了一声,“你问。”
宁烟深吸一口气,“刚刚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间包厢里?还有,桌上那些东西,和你有关系吗?”
柯景从决定闯入那间包厢将她带走的刹那,就知道这些事肯定瞒不过她了。
毕竟她那样聪明,就算他不说,也能轻而易举猜到。
轻叹了口气,柯景一手抚摸着宁烟后脑上的头发,一边缓缓开口。
“虽然和我无关,但是,那些东西算是柯家的手笔,这一点我不想瞒你。”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你在那间包厢,其实你刚进金沙的时候我就在门口看见了,后来你被那小子带走,我在陆时杰手机上看见了他发过来的信息,猜到他们可能是要对你动手。”
“我前不久让陆时杰吃了大亏,他表面上无所谓,但心眼比针尖还小,短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根据他今天一系列的反常行为,我就猜到这事情不简单,然后.......”
柯景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所以,我就过去找你了。还好你没什么事。”
宁烟听出来他有意要模糊重点,并不打算放过这个绝妙的搞清楚柯景究竟要做什么的机会。
她缩在对方怀里,不轻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捏了下,语调质疑:“是嘛?”
柯景抿唇,“是。”
宁烟轻笑:“你别糊弄我,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在柯景短暂的沉默中,宁烟继续道:
“据我所知金沙可不是柯家的产业,柯二少是怎么精准定位我的位置,又带着我避开那些警察们的搜查的?”
柯景上半身一僵,也就是这个功夫让宁烟得了空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推开他的手臂,往墙上斜斜一靠,双手还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宝宝.......”柯景轻声开口,只是刚喊了这两个字,就被宁烟直接打断了。
她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眼神中没什么情绪,一派清冷漠然:“先别喊这么亲切,柯景,你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解释太过于牵强了吗?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你的种种表现来看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一团迷雾,我只会提心吊胆。”
“既然无法做到坦诚相见的话,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还要再观察一下了。”
如果说前面两人之间的亲昵是宁烟给他的一颗甜枣,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是一桶冷水将他浇了个彻底。
好不容易坦白自己的心意,眼看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可现在,似乎又被他搞砸了。
“宁宁......”
不让他喊宝宝,柯景斟酌了下语言,试探性开口,“你相信我吗?”
宁烟盯着他笑:“相信啊,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柯景眸色显露出异样的色彩,他没办法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解释清楚。
更重要的是,那些事情很危险,他不想让她陷入险境。
一切与柯家的有关的人或者事都只会是麻烦,她不知道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宁宁,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对你来说都像是借口,但请你相信我,我不告诉你,是有自己的打算。”
柯景深吸一口气,“但我不会瞒你太久的,最多半年,就半年,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宁烟眯了眯眼睛。
其实根据柯景这么激烈的反应来看,她其实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既然柯景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再追问下去只会是徒劳。
“现在真的不能动说?”
宁烟看向他。
柯景坚定地点点头,“不能。”
“好,那我等你半年。”
宁烟深吸一口气,“你自己说的,就半年。”
柯景后知后觉意识到宁烟这是不打算在追问的意思,庆幸之余更多的是满腔汹涌的爱意。
他轻轻拉住了少女的手腕,温柔仔细地摩挲着,随后将她轻轻拉入怀中。
“宁宁。”
柯景轻轻喊。
宁烟嗯了声,问:“怎么了?”
“虽然接下来的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但有个秘密,我还是想说。”
柯景唇瓣贴近她的耳廓,弯唇笑了笑,温声道:“其实和你第一次遇见的时那个意外的吻,是我的初吻。”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他是干净的。
宁烟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身,愉悦地哼出一声笑:“嗯,我也是。”
柯景的心在狂跳,鼻尖是独属于她的芳香气息,让他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他记得很久之前从书上看见过,在面对喜欢之人时,是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和异性之前也保持适当距离,就算是后来被接回柯家,故意纵情酒色,也绝对不做触碰底线的事情。
那种情况,他是能装就装,不能装就躲,别说是像外界传言那样离谱,就是拉拉小手都能恶心得洗个十来遍。
他不想装的,可是不装不行。
他也拒绝过的,可是柯家那群人自私自大,执意要将他困在牢笼里,甚至是不惜用母亲来威胁和警告,他只能妥协。
可是现在。
柯景感受着怀中少女温软的触感,轻轻闭上双眼。
回不了头了。
所有的一切,所有不堪与肮脏,很快就会结束。
所以烟烟,请你再给他一点时间,很快这些烂摊子就会被收拾干净,到时候,不论她想做什么他都奉陪。
两人似乎将刚才的争吵抛却脑后,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可总有人煞风景。
还没腻歪多久,两人便敏锐地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脚步声的数量像是有不少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明显,最后居然直接停在了这间房的门外。
宁烟诧异抬头,目光与柯景交织在一起,就见对方和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是柯文清。”
柯景低声解释了句,还未再说些什么,门外就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声音巨大,门外的人仿佛不是敲门,而是想要直接将门砸烂。
“什么情况?”
宁烟往后退了两步,免得这门真的被砸开误伤自己。
柯景顺势拉了她一把,将人护在身边,言简意赅:“今晚金沙被警局的人搜了个彻底,查到不少东西,柯文清应该是听说了,特地赶过来的。”
宁烟蹙眉,佯装不解,“金沙被查的事和你有关?”
柯景抿唇嗯了声。
何止是有关,简直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见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宁烟心里顿时大概就有数了。
“柯总,里面似乎没人。”
敲门的保镖走到柯文清身边,态度恭敬,“二少似乎并不在里面。”
柯文清一身黑色西装,发丝被精心打理过,一看就是刚从某个晚宴上匆忙赶过来的。
听见保镖的回复,柯文清冷笑一声,“打不开就砸,我倒不相信这么大个人能直接飞了不成!”
“把门砸开!”
“是......是。”
柯文清已然处于爆怒的边缘,保镖不敢忤逆他的话,就连一旁跟着的金沙高层也在瑟瑟发抖。
今晚警察二话不说把金沙VIP层查了个彻底,其中牵扯了不少达官显贵与世家,虽然他们提前有做准备,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他们查到了点东西,甚至惊动了柯文清。
金沙虽然不是柯家产业却与陆家密不可分,按照柯家与陆家如此密切的合作关系,要说金沙背地里没有柯家手笔,恐怕是傻子都不相信。
而看柯文清今晚如此紧张的样子,只能有一个解释——警察查到的远不止表面上简单。
男人站在人群里,视线阴郁晦涩,冷眼看着就要上前砸门的几个保镖。
可谁知几人才又重新敲了一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谁啊?大晚上砸门砸你妹啊?哪个傻逼敲敲敲?”
柯景耷拉着眼皮,顶着鸡窝头猛然把门拉开。
他今天本来穿了件风衣,只是这会儿衣服料子变得皱皱巴巴,像是刚刚和人打过一架似的。
保镖保持着敲门的手势愣在门外,看见柯景的时候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少,您在里面怎么不说话啊?”
“我说不说话关你屁事,你大晚上的敲什么敲?不开门就是不想开,找死吗?”
保镖被柯景铺天盖地骂了一通,步子往一边让了让,露出柯文清的身影。
“二少,柯总找您。”
柯景脸上挂着不耐,在注意到门外人群里站着的柯文清时戛然而止。
柯文清睨着眼睛看过来,眼底神色晦暗,像是只隐匿在黑暗中的凶兽。
“哥。”
柯景轻喊了他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都不知道我的好弟弟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柯文清表情恐怖,语气夹带深深寒意:“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自己查,然后把证据摔在你脸上?”
柯景楞了下,满头雾水,“哥,你说什么?”
柯文清冷笑,“柯景,傻子装久了是会真的变傻的,今晚警察是怎么查过来的你当真什么都不清楚吗?”
柯景瞳孔微微睁大,“警察?”
他像是才知道有警察过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语气激动,“他们来干什么?”
柯文清静静打量他,脸色暗沉,不发一言。
“不是哥,我真不知道,这不管我的事啊!”柯景面上有些焦急,“我什么也没干啊!”
柯文清嗤笑一声,语调古怪,“什么也没干?”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从不曾离开过柯景的脸,似乎要将他看个彻底。
果然,就见对面的少年犹豫了下,脸上显露出不怎么太自然的神色。
“哥......”
“愿意说了?”
柯文清看过来,侧目又往被他虚掩着的房门内看了眼,但很快就被柯景给挡住了。
房间里还有人。
谁?
他的同伙吗?
柯文清一瞬间暴怒,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上也留着柯家的血,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在这里跟他多废话一句。
“里面是谁?”
柯文清眯了眯眼,作势就要让几个保镖进去查看。
柯景眉心一跳,急忙拦在几个保镖面前,看向柯文清。
“哥,我今天真没干什么,我就是和陆时杰他们过来喝了点酒,中途看上了个女人带过来玩玩,哥你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柯文清冷笑,“既然就是个女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进去看两眼,对你这种从来不缺女人的人来说,难道还怕自己的名誉受损吗?”
“进去搜!”
“哥!里面真的没什么!”
柯景就要上前阻拦。
身边的几个保镖齐齐说了声抱歉,随后便不顾柯景的阻挡,将他反手控制住,另一队人第一时间便闯了进去。
“哥!”
柯景这声喊得撕心裂肺,更加让柯文清觉得房间里有什么秘密。
可就在几个保镖进去后不久,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道尖锐的女声尖叫,伴随着还有东西砸在地上和保镖痛呼的声音。
站在门外的柯文清面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柯景,对方面色焦急,很明显是不想让他进去。
柯文清收了目光,抬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时,房间里确实有个女人。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上,肩头裸露出来,似乎是没有穿衣服。
一个保镖额角全然是血,脚下的地上散落着被砸碎的烟灰缸碎片。
“别过来!”
“滚出去!”
女人头埋在被子里,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有点闷。
但柯文清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他盯着女人乌黑的发顶定定看了几眼,内心突然升腾出一股意料之外的荒唐感。
“宁烟?”
柯文清眼神探究。
就见床上的少女瑟缩了下,抱着被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杏眼。
在看见柯文清的那一刻,宁烟眼眶一红,止不住的掉眼泪。
“姐夫......”
她喊得委屈极了,眼泪也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姐夫,你可得帮我做主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柯文清太阳穴抽动,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把人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