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柯景带着宁烟自成一组,其他三个人心里有些不太平衡。
陆时杰当即对着包厢里几个女伴大手一挥,从钱夹里抽了叠钞票往桌子上一丢,喊她们一起组队玩酒桌游戏。
这年头,随声携带纸币的人少之又少,更别说这一抽就是这么厚的一叠。
宁烟看着那叠纸币很快被几人哄抢而空,看陆时杰的眼神不免多了点无语的情绪。
这可真是够装逼的。
游戏正式开始。
在场一共四组,各自两两坐在桌子四面。
一个身材火辣的小姐姐充当裁判,仔细洗了牌,又拿了骰子过来。
要确定牌序,每组都各自掷了次骰子,点数最小的率先开始,其余依次排开。
不巧的是,宁烟这组掷到的点数最小。
苏凯表情一松,示意裁判可以先开始。
陆时杰瞅准机会就要刺上两句:“柯景,你这刚开场运气就不太行呀。”
裁判已经开始发牌,从手里那叠纸牌里随机抽取了五张反面摊开在桌上。
“只是第一个开始而已,陆少又怎么会觉得这是运气不好?”
柯景睨陆时杰一眼,随手翻开第一张,牌面上,一个醒目的A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陆时杰脸色微变,柯景却没什么表情,指尖点了点第二张牌,语气从容。
“看来陆少真的猜错了,第一局,我的运气似乎还不错。”
“小。”
随着柯景这个“小”字话音刚落,削瘦分明的指尖翻转,第二张牌被随即翻开。
牌面上显示8,确实是比A要小的。
“送分题而已,柯景,你这10,后面的可不好猜啊。”
黄文聪心里窃喜,冲浪玩的就是运气,8这个数字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这又是刚开局,抽到这种牌只能百分百靠运气。
柯景上半身轻飘飘往后一仰,胳膊撑在沙发边缘,另一手抬起来捏了下宁烟的脸颊,“下一张你猜。”
“我?”宁烟眨眨眼,“我要是猜错了怎么办。”
“怕什么?”柯景轻笑,“猜错了惩罚我来做,你玩儿你的。”
“那你说的哦。”
“嗯,我说的。”
宁烟没跟他客气,反正猜对了是她运气好,猜错了也是柯景兜底,她什么损失也没有。
陆时杰几人皆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宁烟想也没想,直接指着下一张牌道:“我猜还是小。”
苏凯盯着她笑,“这么快?你就不再想想?猜错了,柯景是要做惩罚的哦。”
“运气游戏,讲究的不就是个刺激吗?犹犹豫豫好运是要溜走的。”
宁烟伸手将第三张牌掀开,瞧见上面的数字后抿唇笑了笑,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其余三人肉眼可见的难看面色。
“我就说嘛,这种游戏就是不能磨叽,下一张我猜大。”
这次,不等几人反应,她快速把最后一张牌翻开。
果不其然是比上一张要大的牌。
宁烟两手一摊,冲着几人腼腆一笑,“看来我运气还不错,第一局我们都猜对了哎。”
柯景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眼底半是惊讶半是欣喜,点头称赞:“很厉害。”
黄文聪小声“切”了句,仰头对裁判小姐姐嚷道:“我来。”
他气势十足,还撸了下袖子,结果猜到第三张就猜错了。
原先定好的规矩,猜错一次喝三杯酒或者脱一件衣服,黄文聪直接拽过一边女郎的胳膊,吸了口烟,薄雾喷在她脸上。
“脱吧。”
那姑娘本来穿的就少,浑身上下除了内衣就只有一件裙子,这要是真当场脱了,那也跟一丝不挂没什么区别了。
宁烟皱了皱眉,反观其余三人已经是习以为常,皆是用一副戏谑的目光打量着被点名的那个女生。
这些人常年混迹于这些纸醉金迷的场所,包厢里这些姑娘原本也就是叫过来寻欢作乐的,如果不是今天柯景和宁烟在这该,能发生什么动动脚趾也能想得到。
宁烟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就这么看着实在是又有点不舒服,可正当她要开口说点什么,身侧的手却被柯景一把拉住。
宁烟低头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也就是这个空档,被点到名的那姑娘直接将手伸到背后拉下拉链,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裙子脱了个干净。
“干什么?”
宁烟小声问他,胳膊肘顶了顶他的手臂。
柯景从桌上拿了杯果汁,拉起她的手腕塞过去,抿唇低声道:“我劝你最好别管这种事。”
宁烟稍稍抬头,盯着他不说话。
柯景解释,“他们几个都是这里的常客,没人不认识。你自己看看那个女孩,脸上像是有半点不愿意的样子吗?”
“你过去阻挠,人家说不定还会在心里记恨你挡她财路。”
宁烟不是没想到。
可能是性别因子作祟,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总是莫名不太舒服。
好在她也并未说些什么,那个脱了衣服的女孩如愿得到了一大叠钱,贴在黄文聪身边言笑晏晏。
宁烟看着难受,索性将头扭到一边。
柯景拍了拍她的脑袋,像是在安慰。
游戏继续。
几个回合下来,在场几人或多或少都喝了几杯酒。
但其中属黄文聪和陆时杰输的最多。
自刚才第2轮之后,柯景便重新明确了规则,谁猜错的谁做惩罚。
如此一来,这输的最多的两位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陆时杰自然不会脱衣服,自己猜错的惩罚也为难不到周边女伴,只能自己愿赌服输,猜错一次连喝三杯酒。
他今天运气又实在不怎么好,几个回合下来,肚子里已经灌得满满当当。
黄文聪更是离谱,他素来没皮没脸,身上衣服除了件短裤,已经被扒了个干净,因为喝了不少酒,脸色已经通红,看着比平常更加猥琐了。
“想不到你今天运气这么好,想坑你都没办法。”
苏凯多多少少也喝了几杯,但也还算清醒,看上去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柯景姿态闲适,朝他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少今天运气也不错,相同点数的牌一猜一个准,改天有时间教教我?”
苏凯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柯景话里话外说他出老千?
可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裁判是他的人,猜牌的时候用眼神示意过他,不然他今天也不可能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坐着闲聊。
“苏凯!苏凯!”
沉默了有半分钟,刚刚还瘫倒在沙发上迷瞪着眼的陆时杰醉醺醺爬的起来,扶着桌子东倒西歪。
旁边的女郎见状就要过来扶他,陆时杰胳膊不怎么受使唤的把人推开,眯着眼去找苏凯的方向。
“苏凯!”
苏凯掀了掀眼皮,径直起身走过去,抓住陆时杰的一只胳膊,勉强将他的身体稳住。
“怎么了陆少?”
“你……”陆时杰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眼前的人,确认是苏凯之后,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凑近他小声问,“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
苏凯垂眸往柯景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陆少,你喝多了吧?是不是不太舒服?”
苏凯扶着陆时杰,不去理会对方已经几乎要抠破他胳膊的手指,回过头朝柯景抱歉的笑笑。
“不好意思啊,陆少好像喝多了,我带他去卫生间催个吐,柯景你先带你小女朋友玩玩,我们很快就回来。”
柯景表示并不介意。
眼看着苏凯把陆时杰扶走了,包厢里的黄文聪也在呼呼大睡。
柯景怀里搂着小姑娘,看上去心思也不在这包厢里,站在旁边的几个女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动了心思。
“柯二少……”
其中一个女郎走到柯景身边,指了下睡在一旁烂醉如泥的黄文聪,脸上欲言又止。
柯景看也没看一眼,侧过头,手里撩着宁烟的一截头发,来回把玩。
“你们随意,但别打扰到我。”
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定心丸,几个女郎听了当即心下一松,对柯景点头说了几声谢谢,便帮着一起把黄文聪架了出去。
包厢很快安静下来,原先满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下柯景和宁烟,陡然生出几分寂静感。
宁烟推了推柯景的胳膊,把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拿开,揉了揉有些酸的的脖子。
“你叫我过来说是要谈生意,谈的就是这种不正当的肉体交易?”
柯景早猜到她嘴里没什么好话,但也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说出来的话能如此直白,忍不住伸手点了下她的脑门。
“想什么呢?他们是他们,我是这种人吗?”
宁烟十分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不是吧?难不成柯二少还以为自己的风评很好吗?”
“呵。”
柯景已经懒得跟她解释了,反正解释也解释不通,索性开始借着她原先那番炸裂到离谱的话,开启自黑模式。
“你不是一直和我以姐妹相称吗?一天到晚说我不行,我这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别人说我的坏话,那是他们不像你一样知道这个秘密,可是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能这么猜测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去哪儿了?”
宁烟佩服他的厚脸皮,也佩服他居然能自黑到这种地步,能拿男性的尊严开玩笑。
“信任被我吃了,你还真别说,味道挺不错。”
宁烟伸手抓住他滴在自己脑门上的的手指,轻轻掰开,屁股往另一边的沙发上挪了挪,拿起自己带过来的小包。
“我去趟卫生间。”
柯景看她一眼,没说话,却也跟着站了起来。
“干什么?”
“怕你找不到位置,我带你去。”
宁烟满脸狐疑,“你有这么好心?”
柯景冷笑,“说真话,我是怕你去厕所的路上遭遇不测,到时候我哥又要抓着我的把柄不放。”
“啧。”
宁烟向下撇了撇嘴,拿起小包,甩了甩头发,“行吧,看在我们是好姐妹的份上,我就勉强让你带我去一下吧。”
柯景脸上强行扯出来的笑容都快龟裂了,还没做什么反应,怀里就又被丢过来一只包。
“你拿着吧。”
宁烟甩包的动作无比自然。
柯景石化,“为什么?”
“给女朋友拿包,难道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该做的事情吗?”
宁烟耸了耸肩,朝他眨眨眼睛。
柯景:“……”
真是无法反驳的说辞呢。
金沙的装修简直跟迷宫似的,七拐八绕下来,宁烟才终于看见一直带路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怎么这么绕?”
“纸醉金迷的地方都这样,你第1次来,别大惊小怪的。”
柯景朝她挑了挑眉。
宁烟怀疑这是柯景是在说她是土包子的意思,可偏偏对方脸上丝毫没有破绽,她拿不出证据。
小姑娘气呼呼的进了卫生间。
柯景在外面站了有30秒,目光移到隔壁的男卫生间标志牌子上,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地上正在维修4个大字的标识牌。
漆黑的眸中闪过暗芒,男人将怀里那只小包往肩膀上一甩,直接无视那只标识牌,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
“呵……呵呵……”
“呼……”
有很轻的喘息声飘荡在空间内。
柯景脚步很轻,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最后一个隔间的门上。
“哈……哈哈……哈……”
有很轻微的塑料纸相互摩擦的声音。
刚刚的喘息越来越没有节奏,像是进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发出来的音节也断断续续,像是无法控制的提线木偶。
小小的一方隔间内,苏凯双手环胸,靠在隔间墙壁上,冷眼看着四仰八叉躺在马桶上的陆时杰。
陆时杰哪里还有刚刚在包厢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此刻的他双目瞪着隔间上方的天花板,瞳孔失去焦距,胸膛剧烈起伏着,四肢呈现不同程度的抽搐。
更重要的是,陆时杰其中一只胳膊上的外套被挽起,在不怎么能够注意到的臂弯内里,有很多细小的针孔。
其中一个颜色呈淡粉,很明显是刚刚才留下的。
陆时杰嘴唇朝着苏凯的方向张着,唇角溢出口水,打湿了那身昂贵的黑灰色高定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