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手背上戳着吊针,头顶上方悬挂着的吊瓶里液体即将见底。
柯景回忆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又想到宁烟那些得寸进尺的操作,一时难免头痛。
这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行事作风如此胆大,像是吃准了他事后不会为难。
柯景想到那张俏生生的脸,又忆起昨日自己干的荒唐事儿,到底是将心底里那股子不满给压了下去。
说到底那姑娘也是帮了自己的忙,虽然说方法奇葩了些,自己也无意中欺负了人,这事儿便暂且作罢。
等日后若是再能遇见,该给的定然一分不少。
柯景捏了下眉心,看如今这般情形,这件事情应该在柯文清那里也算是蒙混过去了。
柯景随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刚要下床,就与推门进来的佣人对上了眼。
“二少醒了?”
佣人手里还拿着杯水,看见柯景苏醒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紧张的低下头,“柯总让我过来看看,说要是二少醒了,就喊您下去吃饭呢。”
柯文清会这么好心喊他下去吃饭?
这听起来就很不对劲。
别说是吃饭了,平时迎面撞上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柯文清又何时管过他的死活?
柯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随后就到。”
“哎。”
佣人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放下水杯就快速出了房门。
十钟后,柯家餐厅。
几个佣人们忙碌着将各式各样的早点端上餐桌,柯文清坐在一边,面前桌上放了台笔记本,正低头敲敲打打。
宁烟与宁诗雨坐在他对面,两人靠得很近,小声交谈着。
昨天事情闹得太晚,宁诗雨又担心她出了这么大事儿对心里有阴影,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就让宁烟留了下来。
昨天晚上,也是宁诗雨和宁烟一起睡的,姐妹俩掏心窝子说了不少话,如今看上去已然比之前清静不少。
就是这一大早起来,刚出门就碰上这么个冷面阎王,宁烟觉得十分晦气。
柯文清估计是对她抢了宁诗雨一晚上而心怀不满,从刚才她下楼就没给过好脸色看,坐在对面敲打键盘的声音都似乎带着怨念。
按道理来说,柯文清这种古早黑道霸总肯定是说一不二,搞强制爱那一套的。
但现在随着剧情发展,当下正是柯文清逐渐意识到自己对宁诗雨的感情并不只是占有欲那么简单,因此行事作风要比以往收敛不少。
否则宁诗雨昨天晚上就被他抗走了。
“小烟,你等下是不是还要回学校?”
宁烟点点头:“嗯,下午有课,我早上要先回家一趟,下午再回学校。”
她这话里提到的家,是原先宁家破产之后,宁诗雨拿兼职的钱在她学校附近的小区给她租的间小屋子。
在遇见柯文清之前,两姐妹都是一起住的,但后来宁诗雨被不法分子绑去了地下交易场所,让柯文清救了之后,便再也没回去过了。
猝不及防听妹妹提起,宁诗雨心里还有些失落,如果不是身不由己,她也想跟她一起回去,即使那地方没有这里一个卫生间的面积大。
“那行,最近也快到学期末了,我知道你学习努力,但也别累着自己。”
宁诗雨浅笑着,给她拿了杯鲜榨的果汁,才放下,自己面前就多了盅燕窝。
“宁小姐,这是柯总专门吩咐给您做的,您趁热喝,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宁诗雨愣了一下,歪头看站在桌边的佣人,又看了一眼从开头到现在就一直默不作声的柯文清。
柯文清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百忙之中从电脑屏幕前抬头,语气从容又自然。
“太瘦了,多吃点养养。”
宁诗雨只觉得男人今天像是抽了风,不仅没对他发脾气,居然还来关心她。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宁诗雨也不敢反驳,她昨天是情急之下冲动上头,事发过后也是越想越懊恼,昨天晚上在宁烟面前纠结了半天,就怕柯文清事后找她算账。
“嗷。”
她小声应了一句,默默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吃着燕窝。
柯文清余光瞥了宁诗雨好几眼,眸地显露出几丝笑意。
可这目光不经意间注意到宁烟的时候,原先那股子纵容就演变为深深的不耐烦。
宁烟感受到他太过于直白的变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装傻充愣,“哈哈,姐夫对姐姐可真好。”
这声姐夫可把她喊得恶心死了,要不是这男人喜怒无常,她现在也没有资本,她才喊不得这声。
但柯文清对这称呼先是一愣,随后不耐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看上去居然还有些不太自然。
“咳。”宁诗雨一口燕窝差点没把自己呛死,捏着勺子歪头看向宁烟,眼睛睁的老大,显然是被她这声姐夫吓得不轻。
柯文清唇角弯了弯,用敲击键盘的响声来掩盖住自己的不好意思,“这还要你说。”
“啊,是是是。”
宁烟表面点头附和,背地里恨不得往他脸上吐口痰。
她就喊声姐夫,他还真把自己当宁诗雨男人了?也不看看他那一身毛病有多逆天!
她昨晚和宁诗雨畅谈一夜,发现宁诗雨这个人特别清醒,对柯文清的感情分得非常清楚。
宁烟就奇了怪了,按道理宁诗雨如此清醒,这书后面是怎么变成恋爱脑的?
她想不明白,只觉的离谱。
早餐刚吃了一半,宁烟喝了口果汁,还没把杯子放下来,便听见佣人喊了声,“二少。”
她擦了擦嘴巴,把杯子放下,抬头顺着佣人的声音看过去。
柯景一身米色居家休闲服,头发有些乱,几缕挑染成五颜六色的发丝翘着,配上那张看上去还萎靡不振的脸,让人一眼便联想到常年混迹于夜店酒吧的纨绔公子。
更别说他右边耳朵上三四个闪亮的耳钉,离着餐桌老远距离宁烟都能看见那玩意儿上碎钻上折射出来的光。
宁烟差点看呆了。
不是,这男人昨天晚上还穿的人模狗样的,挑染她没注意,但最起码是没这些夸张的耳钉。
怎么一觉睡醒就成花孔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