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微顿了顿,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把剑是给了你,可若是你练不好,我随时随地都能将它拿回去。”
“那是自然。”
苍冥宝贝似的抓紧清霜剑,扣在怀中摁了摁,唇边的弧度乖巧而无害。
宁烟正了正面色,“还有一件事。”
苍冥问,“什么?”
“我前几个月给你的玉牌,你得还我了。”
这玉牌怎么说也代表着她在清风派的身份象征,平时有些事情需要支使戚故做的,没有玉牌倒还真不太方便。
就拿这今日她给若木的那本心法,原本她是让戚故去拿的,结果藏书阁的弟子见不到玉牌死活不让他进,后来还是她亲自走了一趟。
苍冥表情一愣:“什么?”
宁烟接着道:“反正你以后也无需再去食堂,我也用不着你整日端茶送水,你既已入我门下,便将东西还回来吧。”
此话说完,眼前少年久久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满含受伤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委屈。
“师尊,可是嫌弃我伺候得不好?”
少年耷拉着脑袋,眉眼低垂,看上去心都快碎了。
“说是师尊觉得我有的地方做的不够好,师尊可以尽管提出来!我都改!”
宁烟有些佩服他的脑回路,每次都能把事情叉到意想不到的地方上去。
“你既已经拜我为师,平日里就该多花些心思在修炼上,端茶送水这些事情以后就不必再做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明明没什么情绪,落在苍冥耳朵里,硬生生让他听出来一丝要被丢弃的意味。
少年像是有些急了,迫切道:“修炼与做这些不影响的!师尊,你若是觉得我打扰你,那我以后多注意一些,您别赶我!”
宁烟轻叹了口气,“不是赶你,是让你多花点时间在修炼上,这些事情你师兄也能做。”
苍冥一副为人着想的态度:“可是师兄平日在门派内要处理那么多事,这些事情难免不能全心全意,苍冥作为师弟,帮师兄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
远在后山一手一只公鸡的戚故一边摸黑往回走一边狠狠打了个喷嚏。
宁烟:“……”
这都哪里来的歪理?
“也罢,若你坚持就随你吧。”
宁烟辩解不过他,总归这事儿自己身上不吃亏,他爱伺候人就让他伺候去吧。
见她妥协,苍冥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长达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让他莫名觉得有些不舍,尤其是在听到她刚刚说不要他继续的时候,这种不舍的情绪尤为强烈。
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挽回。
宁烟十分无奈,朝苍冥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不过我原先的玉牌,你还是要还给我。”
苍冥犹豫了一下,不太舍得还回去,“师尊,若我说那玉牌前不久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相信吗?”
宁烟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有多久?”
苍冥作思考状:“大概,三天?”
宁烟一手捏在他的脸颊上,蓦然凑近,语气近乎威胁:“我今天早上还见你挂在腰上,你说它丢了三天?”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他这么近。
苍冥有一瞬间恍神,心跳停滞片刻,猛然韵律如鼓。
脸颊被捏的有些疼,她力气完全没收敛,苍冥觉得脸上那块地方等下一定通红一片,可是却完全不想拉开距离。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好像还闻见了一缕特殊的冷香,和他那段时间刚进清风派在药舍养伤,醒来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师,师尊……”
苍冥眼睫颤了颤,嗓音莫名幽沉。
宁烟眼稍上挑,手下的力气不减反增,“喊什么喊?”
“疼……”
苍冥目光幽幽,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宁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知道疼,还不快把玉牌还给我?”
宁烟收回手,被自己捏过的地方通红一片,在苍冥那张冷峻的脸上添了几分喜感。
“那玉牌我还有用,你若实在喜欢,我改日重新给你做一个。”
苍冥心中一喜,“当真?”
“为师从不撒谎。”
宁烟轻飘飘撇他一眼,“我可说不出来像你刚刚那种话。”
苍冥眼尾弯了弯,微微上翘的嘴角彰显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手指探入衣领,仔细摸索了一会儿,掏出块儿玉质莹润的玉牌。
宁烟接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玉牌上带着的体温。
温温热热,不消片刻便全然消逝。
恰逢戚故捉鸡回来,几道巨大的鸡鸣声隔着几排屋子都能听得真切。
宁烟挥了挥手,赶苍冥过去帮戚故的忙。
苍冥却也听话,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出门去迎戚故去。
等他到院子里的时候,若木已经在旁边帮忙了。
两只公鸡长得异常肥硕,或许是后山灵气充足,草虫肥沃,这几个月以来它们过得异常滋润。
戚故手脚麻利的杀了鸡又处理干净,苍冥在院子中生了堆篝火,随后坐在篝火对面发呆。
若木提了水回来,想到宁烟原先给自己的那本心法,这会儿看见苍冥又着实有些好奇。
若木走到他对面坐下,隔着一堆火一口锅跟他说话。
“哎苍冥,师尊给你什么了?”
苍冥抬眼看过去,若木拿出那本心法对他晃了晃,满脸兴奋,“你原先说我基础不好真的被你说对了,今日师尊将这本心法给我,也跟我说了同你原先那番差不多的话!”
“师尊说这本心法只要我好好练,术法定会增进一大截,苍冥你呢?师尊给你什么好东西了?是给你心法了吗?拿给我瞅瞅呗!”
苍冥摇摇头:“没有心法。”
若木啊了一声,“那定是给你更高阶的体术了!”
苍冥再次摇头,“也不是。”
“啊?”若木疑惑,“那是什么?”
“一把剑。”
“剑?”
“嗯。”
苍冥自宁烟将剑交给他的那一刻起便换了腰上的配剑。
只是此刻天色黢黑,这柄剑不出鞘时又通身玄色,再加上他用这样的姿势坐着,从若木的角度来看,根本没有发现他身侧还有这柄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