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的时候向来专注，眉眼低敛着，平日严肃凌厉的面色柔和不少，冲淡了一些清冷感。
苍冥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他刚刚提着茶壶过来，无意中在角落瞥见她逗猫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是笑着的。
不像平时上课时的肃穆冷然，也不像现在这么一丝不苟。
刚才的她像是卸下了浑身的防备，笑容虽浅却明媚，照耀融化了里里外外那层坚硬的寒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苍冥下意识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太想去破坏这样的场面。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会这么好看。
一人一猫的画面过于安静宁和，他看得一时失神，导致他看见宁烟发现茶水没了才匆匆回神。
苍冥目光掠过宁烟半边侧颜，尤其是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好久，心中有种奇怪的情绪在蔓延。
她真的很不一样。
身上像是有种未知的魔力，吸引着他靠近，再靠近一些。
想要了解他更多，想要取代在梦中那个“他”在她身边的位置。
这么想着，苍冥突然一下惊醒。
他目光颤了颤，瞳孔急剧性收缩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她还在专心批改着作业，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满心铺在眼前的那篇文章上。
没有人看见他刚刚的失态，苍冥暗自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否则怎么会接二连三看着她发呆？
而就在此时，宁烟轻呼出声。
苍冥寻声看过去，便见她手里捧着篇字迹清秀的文章，面露欣赏。
“这篇倒是不错。”
宁烟有些欣慰，改了这么久，她可算是看见个好苗子了。
她将本子翻到前面，目光在姓名上一扫，顿时了然。
她手里这本是若木的作业。
这个女孩子她有印象，原著里同为寒山道君的追随者，不过与戚故不同的是，在后来知道寒山道君的所作所为之后，若木认识到了寒山的虚伪，从而自愿放弃清风派弟子的身份。
在这一届新生当中，若木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这篇文章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称得上是模板。
苍冥把她的反应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她果然是喜欢成绩好又聪明的的人，如此一来想要拜她为师，之后的考核还是要重视起来。
他视线又在那篇文章上扫了两眼，终究还是出了声：
“道君是觉得这篇文章答的好？”
宁烟头也不抬，拿着笔大手在上面一勾，言简意赅：“甚佳。”
苍冥顿了顿，低低应了一声：“哦。”
或许是这声听起来过于孩子气。
宁烟拿笔的手抖了抖，颇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看他。
苍冥问：“道君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她这茶还没喝两口，就已经像是置身于茶园里了。
“没什么。”宁烟打量他两眼，“说起来我还没改到你的，你觉得自己写的如何？”
宁烟朝他勾了勾唇，将改完的本子挪到一边，低头去翻那堆还没改的。
苍冥看着她将自己的本子抽出来，支吾道：“应该，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
这种模棱两可的形容词她听的太多，苍冥越是用这种没有自信的语气，最后事情往往更加炸裂。
宁烟翻开他的本子，他字迹遒劲，飘洒萧逸，像极了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不同于其他人的长篇大论，他写的十分精简，总结出来的几个小点简洁明了，宁烟一眼看过去，几乎是没漏什么关键。
笔悬停在上空片刻，宁烟到底还是圈了一两个地方做了批注，开口道：“不错。”
在苍冥耳朵里，宁烟的这声“不错”要比“甚佳”评价更高，又见那一两处被批注出来的地方字字句句都很细致，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吃了个醋的苍冥心情大好，宁烟看着自己忙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涨到20%的好感度深深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正了。
从负99到正20，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道君，寂云长老回来了，邀您去议事厅仪事，久光长老已经在等着了。”
戚故急匆匆跑过来，看见苍冥站在一边的时候也只是愣了下，随后便习以为常地对宁烟行礼。
“知道了，我这就去。”
宁烟起身把猫抱在怀里，两人看着宁烟走远，互相对视一眼后，都有点哑口无言。
这几天苍冥几乎一有空就过来，戚故忙是真的忙，但回回过来找师尊都能看见他，头两次的时候还有点不是滋味，后来次数多了，戚故也就渐渐习惯了。
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毕竟师尊默许，苍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弟，只要师尊乐意就行。
“还有两个多月便要考核，小师弟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戚故略带调侃。
苍冥回以礼貌的微笑，“还算顺利，多谢师兄挂念。”
“我可不是挂念你啊。”
戚故摆摆手，“我四处打听过了，想拜师尊为师的加上你总共也就两个人，竞争压力不大。”
“不过……”
说到这儿，戚故一脸神秘莫测，“你可别小瞧对手，她也可是很厉害的！”
苍冥手抵着下巴，满脸沉思状。
他夸就夸，怎么还一边夸一脸骄傲样，好像另一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一样。
“师兄。”苍冥十分认真地看着戚故问：“你是不是不想我拜寒山道君为师？”
戚故愣了下，“被你发现了啊。”
苍冥：“……”
被苍冥直接拆穿，戚故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害，多大点事儿啊。听大师兄的，你想拜我师尊为师这是好事，说出去又不丢人。你管我想不想让你进？你要是真能做我名正言顺的小师弟，我还能把你撵出去不成？”
此言非常有理，但若是戚故不加最后一句的话，苍冥差点以为他要转了性子。
“不过嘛，你也知道。”戚故笑眯眯对他道：“在你和若木师妹面前，那我肯定站师妹这边咯。”